沈慕寒,这一张脸分明就是沈慕寒,而他的嘴脸,与几个月前东楼被灭的那晚一模一样。
“我的王妃,还记得我吗?”他一抹邪笑,透着几分轻蔑。
此刻我害怕,心中那个念头由小到大慢慢升起来,我担心我的猜测是对的,又害怕我的猜测是错的,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几个月前我还同你说来着,要不要继续做我的王妃,毕竟,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张义的嘴角让我不断回想起那晚东楼的一片血泊,这个人的嘴脸像极了沈慕寒。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么久我仍然没有想到,这世上……不是还有易容粉这种东西,这世上……还有张义想要看着我家破人亡。
“少楼主可还记得,那日一别我曾说过,放过我,将会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他缓缓凑了过来:“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这种滋味如何?是不是比我还要痛苦?”
“你……”心中的慌乱感让我说不出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刻要做什么。
“对,是我。”张义大方承认:“那夜我用易容粉扮成沈慕寒的样子,除去了江湖乃至皇朝的心头大患,这不……等的就是这一天呐。”
虽然听到这个答案,可心中许多问题,他为什么会打得过林宣,他又为什么与沈慕寒的功法如出一辙……
可这些疑问,张义似乎也明白,没等我问,他便笑着要同我解释:“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可以骗过林宣,骗过你的眼睛吧?”
“这些还得多亏了你那位哥哥呢,要不是他,我怎么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骗过你?又怎么能够全身而退?”
哥哥……苏千尘……
“你还不知道吧?一年多前,你那位哥哥是找我做了一个交易。”张义慢慢在我周围行步:“他让我扮成沈慕寒的样子,为你们制造一个误会,好让他啊,在你心中做一个英雄,做一个最后的依靠。”
“只可惜啊……”
这些难以置信的真相,终究如海浪般袭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罪人。
“哦,还有那位言王殿下,你一定不知道吧?那天夜里他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可他并没有告诉你,他想看看你会不会相信沈慕寒是灭口东楼三十二条人命的凶手,你又会不会亲手杀了他。”张义的一番话让我一时崩溃,张口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从我嫁给沈慕寒的那日起,到如今也是两年光景,我从来没有认清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所有人都在利用我,所有人都在把我当作筹码,而我却偏偏伤害了那个最爱我的人。我从来觉得我最信任他,却发现我原来没有给予他半分信任。
“怎么样?心痛吗?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了吗?”张义咬牙切齿说着:“当初你答应过我,会好好保护梦儿,可你没有兑现你的承诺,我没有办法弥补的罪过,那就你来替我守着。”张义收了收情绪:“我答应过言王殿下和苏公子,绝对不会伤你,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们,不会告诉你这事情的真相。”
人生何其悲凉,我选择了一条错的路,便一直走了下去,此刻我才知道,我不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我来不及再想对他的恨意,只是丢下了手中的包袱,慌忙地跑回了永宁城。
城中寂静,连往日的叫卖声都消失,这皇帝驾崩头日,城中理然安静,只是这一刻,我竟不知所措。
寒王府的大门依旧敞开,只是原本应该在皇宫守孝的沈慕寒却没能再踏出这房门,守门家丁在见到我的那一刻,都瞪大了双眼,语无伦次:“王……王妃……王妃回来了……”
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沈慕寒那一剑是我刺的,只是此刻我顾不得太多,直直跑进了府,在一遍遍找寻中,那间我与他新婚的卧房没了锁,屋门外几个老头站着,房门紧闭,看起来十分紧张。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我摇晃着一其中一个老头的身体,那老头看见我,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寒……寒王妃……?”
此时的我心急如焚,没有空再去跟他说长说短,便一股脑推开门,惊得房中医官转过身来,而我也看见他手旁沾满血迹的帕子,沈慕寒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王妃娘娘?”医官由惊变得镇定。
我没有顾得上太多,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官略迟疑:“额……这个……老臣才为寒王殿下处理好伤口,如今倒是没什么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紧着的心松了大半,连忙跑到床边,握紧了沈慕寒的手:“那就好……”
“不过……额……王妃娘娘……这个……殿下这个伤……”医官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这个时候沈慕寒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将我所有的情绪都拉开,连忙唤着他的名字:“沈慕寒……沈慕寒……你醒醒……”
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我在他身旁的作用,随着一身极轻的咳嗽,沈慕寒缓缓睁开了双眼,握着我的手也终于有了一丝丝力道。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醒的。”似乎这样的话只能安慰我自己,昨夜,我本就是抱着置他于死地的心思而刺的那一剑,如今他能活着,似乎也是上天怜悯,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
沈慕寒丝毫不提昨晚之事,反而忍着痛扯出一个笑来,用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我怎么会有事呢?我说过,只要你在这世上,我便不会舍得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是我错了,是我……”我刚刚要说出来时,沈慕寒却轻轻用手挡住我的嘴:“你是对不起我,我找了你这么久,你都不来看看我……”说到这儿,我看到他似乎咬紧了牙齿,我感觉到他的痛,他似乎是忍着痛跟我说话,又不想在我面前暴露他的一丝丝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