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秋诗筠拿起身侧婢女递来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心满意足道:“我吃好了。”南宫驳也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可要去府中转一转,消消食?”
“好。”秋诗筠说完便站起来,“还请王爷带路了。”
两人沿着府中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秋诗筠觉得气氛略显尴尬,但想到南宫驳似是不太说话,便开口道:“明日我便可以去看一看中了夜莺之毒的人,今日已经休息好了。”
“舟车劳顿,不急在一时。”
“没关系的,我体力很好的。”秋诗筠摆摆手,“办正事要紧,毕竟我来的目的就是来解毒的,先看一下她的状态,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夜莺之毒并非是一日两日能解的毒,以后再歇也是一样的。”
“既如此,那明日我们便进宫吧。”南宫驳应道。
“进......进宫?”秋诗筠懵了,不应该是在王府里吗?
“是,中毒的人是我的皇祖母。”
“太皇太后?!”秋诗筠惊了,“皇太后身份何等尊贵,怎会中毒呢?”
“都是以前宫里的腌臜事,皇祖母中毒已有些年头了。”
“多久了?”
“六年了。”
“那么久?那现在太皇太后一定很痛苦。”秋诗筠面露忧色,“明日一早我便随你进宫。”
......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秋诗筠便随南宫驳一起进宫,马车驶到宫门口,便听南伍的声音响起:“宫门到了,秋小姐请下车换乘步撵,南伍在此等候。”
秋诗筠扶着鸣柳的手下了马车,看向身旁马背上的南宫驳,脸上半扇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微抿的嘴唇和清冷的眸子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在看到秋诗筠时眸光一缓,仿若初雪融化,秋诗筠的心不禁又漏跳了一拍。
“我先去皇兄那里走一趟,你乘步撵到后宫,自有下人前来迎你,你在那里稍等我一会。”
“好。”秋诗筠听话的上了步撵,步撵起身之时,南宫驳又补充了一句:“不需害怕,我去去便来。”秋诗筠听了,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秋诗筠乘着步撵来到太皇太后的寝宫,只见一名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婢女已在此等候,见秋诗筠下了步撵,忙走上前来道:“给秋姑娘问安,奴婢是福寿宫的婢女红伽,受屏南王吩咐特来带秋姑娘到偏殿等候王爷。”
“有劳姑姑了。”秋诗筠向其揖礼。
“姑娘客气了,请随奴婢来。”
红伽引秋诗筠至偏殿后,说道:“劳秋姑娘在此稍坐片刻,王爷一会就来,奴婢先退下了。”
“姑姑慢走。”秋诗筠回道。待红伽走后,秋诗筠微微打量了一下偏殿,殿中陈设看起来简单朴素,虽用的都是上好的物件,却十分低调,足以见得太皇太后亦是一个不张扬的女子。
打量完后,秋诗筠坐在了太师椅上,端起了桌上的青瓷冰纹茶盏,啜了一口,立于身后的鸣柳不禁感叹道:“怪不得都说屏南国是四国之首,看这摆设物件,无一凡品,比着祥麟国皇宫强上不知多少倍!”
“你还去过祥麟国?”秋诗筠不禁惊讶道。
“小姐你忘啦?六年前我曾随志安伯伯去给祥麟国皇上看过病的......哦!对了,那时小姐带着莫晴在断剑崖,想是不记得了。”
“唔......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印象了,你还给我写信将祥麟国皇宫和皇城好个夸。”
“是呀,本来当时奴婢因为被小姐留在谷中整理草药,不能跟小姐一起走还哭过鼻子呢,老太爷心疼奴婢,就将奴婢放出去跟志安伯伯一起去祥麟国啦。”
“谁叫你那时上蹿下跳的,打碎了我娘的花瓶......”秋诗筠想起往事,亦是不由得笑了起来,正说着,便看见南宫驳向这边走了过来。
秋诗筠赶忙起身,来到了门前。
“我与皇兄说了点事,耽搁了时间,叫你久等了。”
“无妨的,王爷带我去拜见太皇太后吧。”
“好。”说完,南宫驳便领着秋诗筠主仆二人往太皇太后的正殿走去。
守在门前的两个宫女见到南宫驳,赶忙行礼:“参见王爷。”然后连忙将门前的厚帘子支起,让南宫驳三人进屋。
一进屋子,秋诗筠便觉得暖洋洋的,现下已是四月,天气虽算不上暖和,却也不再过份寒冷,但太皇太后这里门前还挂着寒冬时才用的厚帘子,房中还烧着碳火,可见身子很是虚弱。一抬眼,便看见一位约摸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歪歪斜斜的倚在榻上,腿上还盖着一层锦被。见老妇人向这边看过来,秋诗筠忙把视线收回,低下头来。
“瑜儿来啦,快,快到皇祖母身边来。”太皇太后看见南宫驳,喜上眉梢,赶忙叫他,“快给皇祖母看看,你这孩子,又是一跑出去大半年,净让皇祖母惦记着。瞧瞧,都瘦了,嗯......倒是又长高了些。”太皇太后拉着南宫驳的手,仔细地端详着。
“皇祖母,孙儿此次出去,终于找到了能为您解毒的人,你瞧,”说着,南宫驳侧过身子将秋诗筠露了出来。
秋诗筠忙跪下行大礼:“民女秋诗筠拜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凤体安康。”
“一个女娃娃,也能帮哀家解毒?”太皇太后看着眼前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
“皇祖母可别小看她,她是奇医秋实白的外孙女。”
“哦!难怪。你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秋诗筠将头微微抬起,太皇太后楞了一下,觉得这女子竟是与那个人长得七八分像!太皇太后忙仔细地打量起来。见这女子明珠生晕,美玉荧光,双眸似水,顾盼生辉,那眼睛看起来清澈,却又似有繁星闪耀,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小小红唇与耀白的肌肤,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当真算的上是倾国倾城之貌,再看其头上梳着的百花分肖髻,只戴了一支金丝攒珠簪,简单大方,耳边的琥珀钟型耳坠,小巧玲珑,配一身百褶如意月裙,显得清丽又充满灵气。
像,确实很像,不光容貌相像,气质也很像。太皇太后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装作无事一般,“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哀家可真是头一回见到。”太皇太后笑着向秋诗筠招手,“快起来吧,来哀家这里,长的这般标志,哀家真是看见你,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你。”
秋诗筠提起裙子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又福了福身,道:“太皇太后安好,可否让民女为太皇太后诊脉?”
太皇太后又呵呵笑道:“看起来年纪小小,却也有模有样的,哀家准了。”说完便将手腕放在塌边。
秋诗筠矮身坐在塌前的小台阶上,伸手将鸣柳递过来的箱子接了过来,打开药箱,从中拿起脉枕垫在太皇太后的手腕下,秋诗筠将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太皇太后的手腕上,默不作声的诊起脉来。
太皇太后见秋诗筠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消失了,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南宫驳见秋诗筠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不由得紧了紧,袖子里的手也不由地攥紧,生怕听到那些听了无数次的令人失望的话,那些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臣恐无能无力”,“太皇太后恕罪”,“小民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秋诗筠展颜一笑,屋子里冷凝的气氛忽的一下吹散开去,仿若阳光照进了阴暗的房间,还未开口,却见太皇太后和南宫驳等人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敢问太皇太后中毒多久了?”秋诗筠轻声问道。
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答道:“回姑娘话,六年半有余了。”
“是挺久了。”秋诗筠自言自语,“无妨,此毒还是可解的。”
“当真?”太皇太后听到这个回答,十分激动,连带着头上的金凤钗都不住的晃。南宫驳听到此话也十分欣喜,竟嘴角弯弯展露笑颜,好似冰川融化,看的秋诗筠又是一愣。
南宫驳见秋诗筠看着自己愣了神,不禁莞尔,然后提醒道:“皇祖母问秋姑娘她体内的毒真的能解吗?”
秋诗筠听见南宫驳说话,赶忙回神,向太皇太后答道:“民女怎敢欺骗太后,不过......”还不等说完,便听太皇太后急急的问道:“不过什么?是有什么困难吗?你尽管说,哀家能承受得住。”
秋诗筠看见太皇太后急巴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太后娘娘实在不必如此紧张,只不过是您中毒时日过长,无法在短时日内将此毒根除罢了。”
“哈哈哈哈,无妨的无妨的,莫说它能否根除,便是有希望的事情哀家都开心,哀家波澜不惊了几十年,今日倒叫你一个小姑娘瞧了笑话,真真是.......咳咳......咳咳......”太皇太后被咳嗽打断了话语,便直笑着轻拍秋诗筠的手。
秋诗筠又接着说道:“只是现在还不能给太后娘娘您解毒。”
“为何?”南宫驳急忙问道。太皇太后也因咳得说不出话来而面色微红。
“发生了何事?”只见一抹明黄色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是皇上来了。
“听说二弟请回来了神医能解皇祖母的夜莺之毒,朕处理完手中的事便赶过来了,神医何在?”
秋诗筠忙站起来复又跪下叩首:“民女秋诗筠见过皇上,民女医术尚浅,不敢担神医之名。”
“呃,竟还是名女医?”皇上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些意外,“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秋诗筠抬起头来,竟连看遍了美色的皇上也不禁被她的容貌吸引住了,只道这个小姑娘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