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到前院,秋诗筠身后跟了两个丫鬟与两名小厮,两个丫鬟各手持一个托盘,托盘上被一块银色素帕盖着,不知里面是何物。两名小厮抬着一个大浴桶,就这样走进屋里。小厮将浴桶放在西厢,然后便出去打热水,丫鬟将托盘放在浴桶旁边的桌几上,然后将屋里前后的四扇窗子关上后,来到了已在太师座上品茶的秋诗筠身后,垂头站立。
待浴桶装满热水,秋诗筠从托盘中拿了一个药瓶一边往浴桶里撒着药粉一边对秋耀辰说:“师兄,银针逼毒时需用药水浴身,可是你身上有伤,所以进入药水必定会刺痛难忍,师兄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秋耀辰挣扎着起身。
“鸣柳,莫晴,去扶公子过来。”
“是,小姐。”两名丫鬟曲腿行礼后,便走向秋耀辰,一人一侧将其扶起,慢步来到浴桶前。虽看起来两名丫鬟弱不经风的样子,可秋耀辰知道,她们步履沉稳,扶自己时也未显吃力,定然是有些身手的。
“师兄,坐进去吧。”秋诗筠也微微扶了一下秋耀辰说道。
秋耀辰不疑有他,抬腿便坐了进去,只是刚一坐进去,身上便宛如千刀万剐般疼痛,“嘭”的一声,他将双手紧紧的拍到了浴桶边,用力的抓着,手指骨节也因用力泛白。
“师兄,现在浴桶里的药为生肌粉,你身上伤口太多,恐愈合周期会很长,经这带有生肌粉的水泡过,身上的伤便会快速愈合了。”秋诗筠说着,又往浴桶里扔了几片乌黑色的扁平花瓣,只见花瓣入水即化,而整个浴桶的水都发出“呲呲”的声音,好似沸腾了一般。可是秋耀辰却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就连着体内的血液好像都在这一瞬间冻住了一般。
“这是冰火莲的花瓣,能有效减缓血液的流动,师兄,我要为你施针了。”秋诗筠展开自己的银针针袋,取出四根银针,手指翻扬,四根银针便纷纷扎在了秋耀辰头部的四个穴位上。
秋耀辰猛的一下仿佛掉进了火堆一样,炙热难耐,大汗淋漓,却见那汗的颜色竟是带有微微的绿色,且散发出淡淡的苦涩味道。
待过了半刻钟,汗液颜色逐渐趋向透明,秋诗筠又是反手四根银针,“嗖嗖嗖嗖”的扎在了他的背部,秋耀辰瞬间感觉再入冰窟,却又在下一瞬间又感觉火烧火燎,如此反复,竟不知究竟是冷是热,而他也因抵御这奇寒与苦热,身体绷紧,青筋外露。
秋诗筠赶紧顺着筋脉找到了余毒分布的各个筋脉处,身手快若闪电将这几处筋脉用银针封住,使其里面的毒素不能再肆意游走,然后一掌抵向胳膊,另一手掌紧贴一条筋脉将毒素逼向一角,复又逼赶另一条经脉上的毒素也至那一角。
直到将所有经脉上的毒素尽数赶到一个角落,秋诗筠扬手张开秋耀辰的下巴给他喂了一粒药丸,又一挥手将所有银针收回,然后对秋耀辰说:“师兄,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吗?”秋耀辰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脑中紧绷的弦猛的一松,终于昏了过去。
“鸣柳,莫晴,再过半个时辰就将耀辰公子抬到床上,给他重新包扎再换件干净的衣服。”秋诗筠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们便留在这里照顾公子吧,他醒来后来一人告诉我即可。”说完便出了房门走向自己的松筠苑。
回来松筠苑,稍事休息了一下,秋诗筠便继续研究起了那本医书。看了一阵猛的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和师父,便起身出了门。
来到了外公居住的司药蒲,秋诗筠便听见了师父那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不不不!不走这,俺老头儿要换个地方!”
“你这个老匹夫!总悔棋!老夫不与你下了!”
秋诗筠赶忙走了进去:“外公,师父,天色已晚,该吃饭了,师父从断剑崖过来,想必也饿了,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俺老头儿自然是要留下来吃饭的,俺老头儿还要等我徒儿伤好带他回我断剑崖呢!走走走,吃饭去。”
也不待他人有反应,黑衣老者便闪身出了屋子,去了饭厅。
“这个黑老头儿,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外公瞧着黑衣老者摇头道。
……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有余,秋耀辰的外伤也总算是好了,只是体内余毒却无法根除,因为这蚀忆散的解药需要一味药材,便是屏南国赛罕雪山里特有的一种花:美人殇。曾有医书描述此花:美人情似殇,十年展花颜。白雪映妖姬,寒风瑟瑟吹。
美人殇十年开一次花,并且只生活在常年积雪的地方,也只会在冬季才开花。而如今,第六个冬季才刚刚过去,现在想要得到它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四年后了。
到了秋诗筠和秋耀辰一起随黑衣老者回断剑崖的日子了,二人背了包袱与白衣老者辞别,只见秋耀辰弯腰拱手行大礼:“前辈,耀辰感念前辈与小师妹的救命之恩,也多亏了这些时日的休养,我才能恢复如初,不管以后是否能恢复记忆,耀辰也定不会忘了前辈。也请前辈放心,耀辰会照顾好小师妹的。”
“好,你有这个心,老夫很满意,虽说你身上的伤已尽数恢复,可是体内还有蚀忆散的余毒,虽说筠儿已将蚀忆散尽数逼迫在一个位置上,但你要切记,绝不可损耗全力施展武功,否则蚀忆散随经脉扩散,后果会很严重。”
“耀辰记住了,前辈放心,耀辰会爱惜自己的。”
“我们该走了。外公,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外孙女三年后就回来了,外公可别让外孙女惦记着。”说着,秋诗筠走上前去抱住了外公,“外公你可要按时吃饭,这回可没有我在一旁催着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回弄得这么伤感好像不回来了一样,那解药的事你也不用总惦记着,我已经派了人到时候去雪山寻了,就等到了时机便可以将它取回来入药。”外公拍了拍秋诗筠的背,叮嘱道:“还有,虽说这话外公说了无数遍了,可是外公还是要再说一遍,你跟那黑老头儿在一起,可别学他那地痞无赖的样,知道了吗?”
“嗨你个白老头儿,当面说俺老头儿的坏话,你说谁地痞无赖呢,当心俺老头儿把你外孙女给卖了”
“你瞧你这德行,不是无赖是什么!”
“外公!师父,我们该走了,快走吧!外公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啊!”秋诗筠一看这两个活宝又要吵起来,连忙拽着黑衣老者和秋耀辰往远处走,嘴里还不忘与外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