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无心欣赏寨门的宏伟壮阔,无心欣赏传承万年的繁华秀美,无心欣赏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的祥和,无心欣赏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古今建筑。他穿街过巷跨桥跃拦,一直往前。终于在暮色降临前站在了矗立总寨北半部的山壁之下。
天畔晚霞绚丽,斜阳消失在了苍翠的群山之后。此刻,有一个身穿青衣肋下斜挎行囊的垂髻男孩正自仰首看向一处悬崖峭壁出神。
男孩虽长相平常,却是精力充沛,神气十足。虽然走了二百多里的山路来到这处峰壁之下,身上却一尘不染,垂髻抚肩,衣袂飘飘,干净利落,透出的机警伶俐中又多出一抹老成干练。他就是为救父亲而来的六岁叶枫,
天畔晚霞渐渐变的灰暗起来,暮霭渐渐掩住了峰壁对面的楼阁亭台,眼前峰壁也成了一片黑色朦胧。
“两点一线,这里距断臂崖最近,就选这里攀登。开始!”叶枫轻语给自己发出行动命令。他检查了一下已紧固好的行囊,打好的绑腿,便像狸猫捕食般纵身跃攀上两丈高处的那块不大的山岩。
半个时辰过后,叶枫身借着百米高处峭壁上的一道半米宽的裂隙稍作喘息。此刻,沉沉浓重的夜色蜷缩着紧抱峰壁。歇息之际,叶枫得以回顾。顿时感觉到阴沉沉黑魆魆的天际间仿佛出现了一张张巨兽大口,这些黑洞洞的大口仿佛正在等着吞噬自己。叶枫心中惊悸,猛然打了个寒颤。然而,惊悸带给他的恐惧在脑海里只是一闪而已,一种勇气和力量勃然而来。他离开裂隙继续攀岩而上。
一个时辰过后,叶枫已经不知道身处的高度,知道的只有峭壁的陡立。此时峭壁不再是直立而是有了倾斜。这种倾斜无形中陡增了叶枫攀登难度,因为倾斜朝向的是叶枫,叶枫再往上攀登便不是直立而是仰身。危险艰难陡增十倍,叶枫的勇气和坚韧陡增百倍。
仰身攀登的叶枫,每蹬出一步都是极其艰辛的。他既要扎稳每一步脚跟,又要抓实每一只手,还要选择好下一步最佳攀点。显然,此时的攀登要的已不再只是勇气和坚韧,要的还须有智慧,力量和技能。
智慧?叶枫不乏智慧,他有地球人的智慧,地球人两世的智慧。够用。力量?他有力量,父爱力量加持到丹田里水系罡气凝聚的力量上,足够。技能?易筋经、若水涉川这两道功法的大成,让他身轻如燕,让他身重如山,让他双手洞穿崖壁,让他两脚根生山岩。技能够用。
此刻攀登尽管举步维艰,却能步步为营。尽管心急如焚,却深知欲速不达。倘若此刻叶枫的敌人看到他的沉着,他的冷静,他的执着,他的一往无前,恐怕投生八回也不敢再与之为敌。
又是一个时辰过后,叶枫正自攀登,感觉却也来越冷。随着冷意加深,他的双手已是先穿透两指厚的冰层再嵌进岩壁里了,两脚也是先踏去敷在岩壁上的这层坚冰才能落实。难度和危险再次增加。
“玛尼,还真是山下春暖花开,山上冰雪皑皑。我咋就忽略了这一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失还真它魔难对付。”叶枫埋怨自己虑事不周,同时又担心越往上冰层越厚。“这点厚度倒也无妨,怕的是后来的冰层一掌拍下露不出岩壁。但愿冰层不会这么厚,但愿冰层能有足够的承受力,但愿......但愿爹他抵抗住这等寒冷,但愿崖顶和山下一样......”叶枫突然想到身穿单衣只身站在寒冰上的叶天浩。
自然形成的规律一般不会打破。这不,又是一个时辰过后,叶枫果然须在拍飞冰层后方能将手嵌住峰壁稳住身形,步履已加艰难到了极致。不过叶枫不后悔选择了这条攀登之路,因为他相信另一条攀登之路会更艰辛,甚至还会遇到无休止的阻拦和层层陷阱。
“玛尼,‘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句话的发明人,肯定是在蹬山救他爹时想到的。不然不会这样深刻。”叶枫边谨慎前行边调笑道。
“轰!”、“轰!”.......伴随着并不算太响的轰鸣声,叶枫娇小的身影在冰沫冰雾中缓缓攀援。叶枫不问攀到哪里,不想攀越高度,只想攀至顶峰。就这样一夜过去,黎明到来。
叶枫在冰层中掏出一个鸟巢状冰窟做短暂喘息。他解开行囊,取出肉干嚼着。
天光大亮,叶枫得以远视。往下看叶枫欣喜,亭台楼阁已形同积木搭建而成,行人车马只是一个个游移的黑点,听不到一点喧嚣声,看不见半点生机。这一点让叶枫不再有白天攀岩被人看到的顾虑。
仰望,叶枫欣喜。他发现此刻他已经处在断臂崖那段断臂的腋下,断臂留下的那截残臂已经横亘在了头顶上方。已是到了选择从腋窝左边还是右边攀登路径的时刻。”
“选左边犹如臂前,虽然距离短点,似乎全程还要仰面攀登,选右边形同背部,距离长了点,百米后便有了俯身攀登的可能。‘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选右边。”叶枫给出选择理由。选定方向,攀出冰窟。
“轰!”“轰!”......,冰屑、冰块、冰雾继续翻飞。
“噗!”变故出现。叶枫这一掌拍在坚冰上之后并没有碎冰冰屑飞溅,被拍击处的坚冰竟镶嵌进峰壁内两丈多深。
“山洞!”叶枫惊呼。“山洞有多深?是否通往崖顶?”叶枫豪不犹豫对着镶嵌进洞内的坚冰又是一掌。这一掌与破冰攀登所击掌力截然不同,这一掌的掌力足以碎石。
洞内坚冰顿成冰雾散去,一个幽深的山洞蓦地出现在叶枫眼前。
叶枫走进山洞,走过洞口出的这片光明,走进黢黑深处。正走间,石洞内猛然开阔起来,虽然没有半点光亮,适应了这种黑暗的叶枫还是能够看清眼前的嶙峋怪石。这些怪石造形各异,有的突兀,有的叠嶂,有怪兽的狰狞,有瑞兽的温顺,神态各异,其实迥然,有卧有走,有奔有跑。
叶枫无心浏览,在怪石中匆匆穿行。
“咦?玛尼,啥情况?我怎么又看到这只卧龟啦?是相同形状的另一只?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只?”叶枫稍加迟疑,伸手在石龟背上按下五个指印,做了记号,继续前行。
叶枫越往前走心中越发疑惑,眼前景象越加似曾相识。当他再次走到一个石龟近前的时候停住脚步,并伸手向龟背摸去。“玛尼,果然是在兜圈。”叶枫被异象戏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