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将军府里的古长生醒来是因为府里面的吵闹声,他走出卧室才发现家丁奴仆奔走各屋穿梭不停,纷纷从屋中将东西搬进院中,一副忙碌不堪的景象。
古长生不由一阵纳闷,正要发问却见一个奴仆一路跌爬窜进院中来,远远便神色仓皇道:“快!快禀报夫人,太子殿下派人来了!”
庭廊之上的管家顿时神色突变,赶紧招呼奴仆将之前搬进院中的东西全数搬回屋中去,然后命人去通报夫人自己却上前准备去迎接那太子殿下的家仆。
不一阵功夫,那大门口果真来了耀武扬威一脸神气的太子殿下家仆,这人也不理上前行礼的管家,带了几个护卫首当其冲背着手昂首阔步径直走上庭廊,随后伸头缩脑挨间查看,也不知意欲何为。
发现并无异常,沮丧回头见到古长生一脸的疲倦,一眼便略过道:“你母亲呢?”
古长生拱手一拜道:“母亲病中,已二日未下过榻了!”
“好吧!”那人也不管他人死活,四下里瞟了一眼,便趾高气昂表明来意,“太子殿下邀诸位公子今日猎场春猎!古家也在名单之中,既然你几个哥哥都不在,虽然你……就当充个数吧!”
“我,我换身衣服便来!”
太子殿下的面子自然不敢驳,古长生应了下来,对方才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
这太子殿下家仆刚走,母亲便差人来唤古长生。古长生未及洗漱便来到了母亲屋子,一股浓烈的药味瞬时扑鼻而来,空腹的古长生顿时一阵干呕。
“小七!”
帷帐薄纱下一个隐约可见的妇人卧在榻上招了招手。
“娘,孩儿来了!”
古长生上前去握住伸出帷帐母亲的手,顿时心如刀搅。此时母亲的声音已经越发微弱,想来已是病入膏肓之态。
“娘,孩儿没用!没能找来万灵丹!”
帷帐中的女人却微微摇了摇头道:“小七,古家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怎么能掉眼泪!娘丢的是命,可娘也是上过战场的铁娘子!我听说你去求万灵阁了!娘很生气!古家在苍莽大陆得到的一切从来都不是求来的,如今到了求才能活下去的地步,说明我们也该走了!”
“娘,我们要走?”古长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古家乃是苍茫大陆名门,在太苍朝堂之上威名赫赫,而于长悠城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数百年以来古家就从未离开过长悠城,如今母亲竟突然说要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无需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你遵照执行即可!”
想到此前醒来望见奴仆们忙碌的情景,古长生开始相信母亲的话不是玩笑,原来大家仓惶收拾行装正是要离开这长悠城啊。可这世居之地,谁又轻易舍得?
母亲又咳嗽了几声,古长生顿时不知所措,心中的愧疚燃将而起,想到昨日万灵阁门口阁主的话,不禁握紧了拳头:我该不该问母亲,他们要的是我古家的《苍灵古卷》?
“只是夫人——如今太子殿下差人前来,邀小七爷春猎是假,一探虚实是真,若被太子察觉,古家恐怕一人也出不了这长悠城!”
这是师尊的声音!古长生顿时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师尊竟然也在这屋内,只不过瞥过头去,一面帷幕下寥寥热气中一身青衣的仙道坐在案前却是优哉游哉地喝着酒。师尊的生命已经无法用时间衡量,他已是超脱俗尘的存在,今日能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没把自己一生的修为交付给这个糟糕的徒弟心有不甘,否则他如何能管凡人死活。
可古长生不一样,一个不能再弱的凡人拜了仙师却英年早逝,恐怕长生诸界的仙道也会嘲笑他这个豪放不羁的师尊。
“所以,小七必须冒这个险——小七,你愿意为了古家二百余口性命去冒生命之险吗?”
母亲的问话好奇怪,坚定却不安,古长生觉得屋子之中气氛实在紧张,扫了一圈周围的奴从婢女,人人均是垂着头,就连师尊也是自顾喝酒,想来是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自然是谁也不忍心让这少年以身犯险!
古长生回过头问道:“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娘要你赴太子之约,去春猎!”帷帐中的妇女握紧了古长生,语气变得十分坚定,可末了竟咬紧牙关,掉了一滴泪。
古长生顿时松了口气:“我以为多大的事!我不是早答应太子那家奴了么?”
“不!今时不同往日,一个举动出错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此去凶险至极!你是我儿子,也是古家男儿,平日受尽父兄恩宠,虽不指望你能像他们一样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功勋,但今日却需要你守护古家上下二百余口人,你敢吗?”
古长生未曾犹豫:“娘,我该怎么做?”
“你可听明白了为娘的意思?”妇人还是不忍古长生去冒险,谁都知道帝君暗派八大高手前往怒川,要的正是古家的秘谱《苍灵古卷》,如若古将军不肯交出,他的家人自然成为帝君谈判的筹码,眼前太子邀诸公子春猎,自是要看看古家对此有何反应,稍有差池,太子恐怕要拿古长生的小命上演“杀鸡给猴看”,“你去猎场,掩护我们离开,而后寻机出城!前往怒川寻我们。”
“怒川?是父亲那儿?”
青衫仙道猛灌了一口酒道:“不错,帝君开了头,今日起将军所在便是众矢之的!而我们绝不能拖将军后腿,长生这一次非得冒险不可!”
“哼!好一个无情帝君!古家代代忠良,为了这太苍呕心沥血,如今先祖的牌位已是满满一屋,皆是为太苍交出的性命!他却听那妖妇一句玩笑便心生猜忌,我倒要看看古家要是倒了,九域之上还有没有这太苍的存在!”
“夫人息怒,隔墙有耳!切莫在这关键时刻生出枝节!”
怒川,帝君……这让古长生想到了昨日在万灵阁门口那红衣女子对自己说过的话:“逃吧!大难将至,你无以为抗的!”
古长生全然不知这一切变故原委。半月前父亲突然返都,直面帝君,才待了一日便忧心忡忡回了怒川。而后长公主便以生辰为由邀母亲赴宴,接着母亲却是旧疾复发,命悬一线。
如今,古家还要放弃靠世代祖先英灵换来的宅子,远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