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个人的观察和询问，军中士兵有三个来源。其一是自愿参军的自由民，他们大多来自帝国统治区域，希望通过参军来提升自身或者家族的社会地位，获取社会财富。这一类士兵正是骑兵队伍的主要组成部分。
其二是旧奴隶、战俘、以及被强行征召的不明身份者，如流民。虽然帝国废除了奴隶制，但这不是无条件的。这些在过去将会被视为奴隶的可怜人，依然要通过数年的服役或者劳作，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这一批人在军官们的训练和管制下组成了军中的方阵士兵，是军中的步兵中坚，并且承担绝大部分的劳役工作。”
精灵坐在萝卜身上，正用一根被法力强化的碳条，在一本笔记上记录着自己所获得的讯息。碳条不是很好用，精灵的手指都被染黑了，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
精灵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这一批人的军纪明显有待提高。”
精灵想要咬咬笔杆子，但注意到这只是一根碳条，停下了动作。
奇怪，这好像不是她的习惯。
不过记笔记也不是她的习惯，只是她觉得第二位链接者的这种做法确实不错，有助于思考，并进一步理解这个世界。因此，她才特意找了将军，想要得到一本笔记本。
将军微笑着表示，军中没有空白的笔记本，只有信纸。
然后他的副官转头就送给了她一本。
精灵回想了一下来自第二位梦境链接者的部分知识，继续写道：
“至于第三批，则是帝国意义上的贵族旁支，以及家境极其富裕的大资产者的非继承人。虽然帝国皇帝是帝国的最高领袖，但他也得依靠一批精英，或者说是职业官僚，来帮助他进行统治。而这一批人就代表了帝国国内的诸多实际统治者。
作为士兵，他们具有极强的纪律性，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但他们实际上并没有担任最危险的前锋。一般而言，他们担任了军中的各种近卫，以及步兵和骑兵中的部分军官，同时还具有军中执法者的地位。”
虽然在马匹背上写字有些困难，但精灵有着很好的稳定性。她的腰摇摇摆摆，维持住了手和纸的相对稳定，写出了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是的，她用的是“梦境文字”，而不是精灵文。
自从远征军给予了恶魔一次迎头痛击之后，恶魔就再也没有追上来过。虽然与恶魔的战斗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依据精灵的判断，损失的士兵几乎都是军中的“第三等人”，也就是可以被轻易补充上来的部分。
事实上就是这样的，这样一批人的死去，对于将领来说，真就只是数字而已。精灵有时会见到将军和副官给死去士兵的家属写阵亡通知，但……
很明显，这写给的是自由人和贵族子弟。
三等人其实没什么人权。
精灵想起了队伍后方的一些伤兵。他们虽然在身体上很痛苦，但那些受伤不那么重的，以及抬着他们走的战友，却都是一副喜悦的神色。
“虽然他们处于军队的最下等，但也被留有了上升的空间。在惨烈的战斗后，那些幸存者将会有机会提升自己的社会阶级，成为军中的军官。这也是非贵族军官的又一大来源。
尽管如此，明面上，是将领、军官、和士兵，三者组成了一个金字塔。但实际上，这个金字塔是贵族、自由民、和奴隶。不过有条件的社会流动使得这种分类并不严苛，也给下层人留下了希望。”
同时，精灵也体会过来，骑兵队伍的惨重损失，对这支军队，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精灵叹了口气。
那我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精灵望了望还剩一半的碳条，翻了几页，开始写关于恶魔的事项。
“恶魔的大规模出现其实是出乎远征军意料之外的，但很显然，即便如此，在付出一定的伤亡后……”
精灵想起了那位死在她怀里的骑士。
他有没有恋人，有没有朋友？他还那么年轻，有孩子了吗？他的梦想有没有实现？他的母亲还在盼着他回家吗？
精灵咬了咬牙，继续写：
“……在付出一定的伤亡后，可以有效的杀死集群的恶魔。”
“然而帝国似乎不准备继续与恶魔交战，原因是人类诸国开始内斗，而帝国需要把外派的军队调回国内来进行内部斗争。”
精灵想起了那位梦中老师和学生讲的明清历史，摇了摇头，觉得不贴切。
“从谢德尔皇子的抱怨来看，那些旧贵族都是些目光短浅，不顾人民死活的人类蛀虫。如果他们击败了帝国，还会有这样成组织对抗恶魔的力量吗？”
哪怕是这样堪称精锐的部队都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伤亡，精灵难以想象那些真正的封建军队该如何对抗恶魔。
所以就要放任恶魔入侵，甚至驱虎吞狼？
精灵想起了恶魔残暴的模样，以及人们的哀嚎。
唉……
精灵合上了笔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