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过狼人杀的小伙伴可能深有体会,那就是,当一群人中存在少数内鬼的时候,每一个人就都有了是内鬼的可能性,所有人都会开始防备身边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在帝国侍卫往往都只和两三位好友交往过密,这种小团体间的无条件信任,以及对其他团体的排斥,很快就会造成信息的交流不畅,进而导致人人自危。
更奇妙的是,哪怕一个团体内真的没有内鬼,也会因为他们内部成员过往的矛盾和不了解,而“塑造”出具有内鬼形象的人士,并且还极难辩驳。
毕竟,要怀疑一个人,只要怀疑就可以了,而要不被怀疑,那可就有的可证明了。
而且,这种自证清白在短期内是难以完成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颠覆者们倾力一搏后,混乱很快就蔓延了开来。伴随着四处蔓延的大火,伤者的惨叫,以及别有用心者在混乱中的挑拨,混乱,就像是林间的一场山火,一旦成了规模,就会燃尽一切。
所以,虽然帝国的力量远远胜过颠覆者,但这种来自背后的刀子很快就破坏了他们的互信机制,在很大程度上瘫痪了他们的指挥系统。即便一些侍卫在各个侍卫长的带领下开始扑救大火,拯救伤员,他们也暗暗防备着昔日信任的战友。
也就只有皇帝亲率的队伍,在较大的规模上具有着最大的内部凝聚力。
虽然这位历尽百战,见识过诸多大风大浪的领袖在一路上整肃了不少混乱的景象,果断地替下属们划分了“可信”与“不可信”的名单,但其队伍却并没有得到扩张。
因为,随着距离的接近,皇帝已经见到了,在他最不希望出事的地方,火焰和浓烟已经遮蔽了天空。他已经不能忍受时间方面的浪费,便决然抛下了步兵,急切地只带着骑马的骑士们迅速前进。
队伍里的艾略特注意到,沿途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建筑残骸,以及倒地的尸体。
不少人都仆倒在地,后脑受伤,显然是被叛徒从背后偷袭,在反应过来前就送了命。
很明显,这里才是颠覆者们真正的力量所在,而沿途的许多混乱其实只来自于自相残杀和互相怀疑。
自相残杀,不仅指的是皇帝的人马,还包括各种为了夺取信任而导致的牺牲。艾略特想起了那位被自己杀死的“友军”,暗自提高了警惕。
果然,在最后一段路,看似正常的道旁房屋猛地发生了爆炸。在火光,烟尘,以及马匹的嘶鸣声中,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并紧接着燃起了大火。
如果不是艾略特反应迅速,用马身挡住了一侧飞射的碎片,他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啊!啊啊啊!”有几人身上也沾染了燃烧剂,正痛苦地扑打着火焰,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臭味。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需要灭火了,因为一波箭矢把他们都射倒在地。
“**!”艾略特暗骂一声。很显然,颠覆者们这次是真的大手笔,完全不顾虑各种可能的误伤。就像弈棋者冷漠地牺牲了自己的小卒一般,他们的眼里只有最终目标的胜负。
附近的房顶上也探出了不少袭击者的脑袋。他们穿着侍卫的服饰和盔甲,却向着自己的最高领袖射出了弩箭。
皇帝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不打算依靠躲避来解决问题。在混乱中,他的呼喊声仿佛一面旗帜,让剩余的骑士们不顾一切地跃过了燃烧着的地面,就利用着射击的短暂间隙,冲进了目的地房屋。
艾略特也跟着队伍闯进了大门,只见到皇帝就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在眨眼间就击倒了拦路的两名披甲侍卫。下马的骑士们跟在那个伟岸的身影背后,就和反应不及的敌人一般慢了一步,与同样晚了一步的袭击者们缠斗在了一起。
真是一片混乱,因为大家都穿着相似的衣服和护甲,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谁,只知道,一方在阻拦对手跟随皇帝,而另一方则想要突破那道简单的防线。
艾略特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强行来到了皇帝身后。那个男人就仿佛是不受任何伤害影响一般,犹如一道旋风一般刮上了楼,留下了几具拦路的尸体。虽然艾略特的体能已经超越了凡人,却仍然追不上前面的身影,只能跟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满是各种搏斗的痕迹,但守军很显然是失败了。手持长剑的身影如同一只发狂的雄狮一般,一个照面就把一个对手拦腰砍断,冲进了一个门被撞碎的房间。艾略特不管在地上哀嚎的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失败者,紧紧追随着地上带血的脚印。
伴随着几道破空声,一道怒吼响在了他耳边。
这是一声极为愤怒,又极为痛苦的咆哮,简直不似人声。艾略特冲进了房间,第一眼就见到了被倒吊在天花板上的赤裸而又衰老的无头身躯。
在满地的鲜血中,那个身居高位的,被无数人痛恨,又受到无数人敬仰的男人红着眼睛,丝毫不顾自己已经身中数箭。
他只是目光的一个扫视,就让几个披盔戴甲的士兵犹如被一片片利刃削过一般,化为了碎片,糊在了墙上。
这种景象足以使得任何正常人做噩梦,但仍然比不上这些弑君者们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艾略特也不自诩正义,却依然无法如同那些人一般狠毒。
至少,他不对妇女和儿童下手,也不侮辱尸体。
在他的视线里,绑缚着尸首的绳索宛如被无形的利刃切削过一般化为了碎屑,放下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男人丢下了剑,接住了他的女人。
然后,一把利刃从背后穿过了他的胸膛,带出了血色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