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一只猫扑向一只老虎,可能只是感慨一下二者之间的体形差距。
可假如你就是那只猫呢?
艾略特知道恶魔体形很大,也与它们交过手,但无论他怎么有经验,都无法克制住那种个人与巨像角力的恐慌和无力感。那种足以挡住他面前一切视野的庞大身躯,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强大压迫。
听上去好像只要鼓起勇气就能做到,可又有几个人真的有勇气和一头大象互相冲锋。
有不少略微胆小些的观众已经闭上了眼睛。
精灵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专注地望着场下骑士的身影。
随着精灵耳饰上一颗宝石略显黯淡,艾略特自己都没注意到,双刀上闪起了异芒。他只是专注地盯着恶魔的动作,猛地压低了身体,向前滑去。
一道劲风从他的头顶掠过。
在短暂的交错后,艾略特滑到了恶魔身后,他只是简单地一挥刀,便在恶魔腿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裂口。
划破恶魔皮肤,割开恶魔皮肉很费力,艾略特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恶魔受此一击,竟然连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差点摔倒在地上。
欢呼声骤然爆发。曾经也能放些小法术的艾略特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急着回身追赶恶魔,而是向观众们举起了双刀,索取更大的喝彩声。
“这人也太……”精灵对此感到无语,但还是明白他这个动作不是单纯地爱现,而是一种另类的暗示。
暗示她,他已经发现了她动的手脚,也在暗示她加大力度。
精灵担心他人发现她耳饰的变化,便没再动用宝石内的力量,而是单纯靠自己继续给双刀“附魔”。
毕竟,不能真让他死了。
“这人也太自负了。”她听到附近有其他贵族这样评论,“这可是和恶魔对抗。”
“就像两名骑士相互冲锋后会拉开距离一样,他们也要重新调整姿势。”另一名贵族不同意这一点,“恶魔已经大步迈开了,他也追不上,还不如在原地休息一下。”
事实也是如此,人在迅速爆发发力后,会有短暂的脱力状态,艾略特虽然耐力惊人,但就算机器都会过热,他也需要喘口气。
恶魔转过了身,这次没选择冲锋,而是稳步前进。显然,恶魔也不是没脑子,意识到了盲目的快只会让自己来不及反应,没有太多的实际用途。
而且它浑身插了不少箭,腿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裂口,大幅度的运动所造成的拉扯和撕裂伤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它的状态。
不过,它还是很有信心,就像一个受了伤的战士绝不会害怕一只小猫。
二者间的距离本就不算远,恶魔的稳步前进又接近凡人的奔跑速度,两个体型差距悬殊的身影又交错在了一起。
伴随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嘈杂叫嚷声,艾略特就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游鱼,在恶魔的脚边窜来窜去,不停给恶魔修脚,而恶魔,就如同一个站在水中摸鱼的傻大粗,怎么都抓不住目标的尾巴,反而被锋利的背鳍划得遍体鳞伤。
更要命的是,每次被攻击,都会使它感受到一股特殊的麻痹和痛苦,使它难以迅速反击。恶魔只能狂暴而又无力地咆哮着,把四周的地面都砸地坑坑洼洼,甚至把一些杂物掷到了观众席上。
精灵注意到,有观众头破血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不过,虽然在表面上艾略特在戏耍一个巨人,但实际上,他只有有一个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随着几番周旋,艾略特只觉得自己迅速变得气喘,动作都开始变得迟钝,如果不是因为恶魔收到的影响更大,他可能就这么被抓住了。
“这位勇士快坚持不下去了。”阿尔文突然对精灵说道。他紧紧盯着场下的两个身影:“恶魔虽然受伤严重,但大多局限于下肢,除非因为失血过多,否则它不大可能因此被击败。”
“它的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站立吗?”精灵有些头晕了,但她还是尽量不表现出来。
艾略特就像在和恶魔在跳一场华丽而又危险的舞蹈,在它的腿间划出了一道又一道金属回环。每一刀都不深,但每一刀都释放出了精灵赋予的电击,给予了恶魔莫大的痛苦。
“虽然看上去鲜血淋漓,但除了第一刀,之后的攻击都只伤到了恶魔的表层皮肉,如果恶魔愿意,还是可以坚持站立的。”
如果恶魔够冷静,够聪明,就会意识到,这种剃刀刮肉的打法不能真正取胜,反而会消耗攻击者的大量精力。但在药剂、痛苦以及疲惫的多重袭击下,它愤怒地压低了身体,想要仗着体型限制艾略特的腾挪空间。
在所有人都目光中,那道身影猛地跃起,躲过了恶魔锤向地面的双爪,把两把弯刀一左一右地砍进了恶魔颈侧。
在喷射的鲜血中,恶魔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而一个鲜红的身影则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冲着观众举起了双手。
“这家伙……”精灵头疼欲裂,但还是做出了一副震撼而喜悦的表情。
“真令人难以置信。”阿尔文也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