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认了,他们都已经回去。”
“知道了。”
挂断电话,亦欣仰头看一眼外面恍如白昼的天,目光又转向远处路边的出租车。
车里,白初云正护着悦雅,看着窗外。
惊天巨响中,一道闪电劈中不远处大厦顶端的广告牌!
广告牌“吱吱呀呀”摇晃两下,居然就这样要掉下来了。
而这一幕刚巧被廊下避雨的亦欣发现。
又见一个打着伞向广告牌下跑去的小女孩,而她对广告牌的掉落浑然未觉。
仰头看了看即将掉落的广告牌,亦欣咬咬牙,一个健步跨出,瞬间来到小女孩身边,将其扑倒。
还不等二人起身,巨大沉重的广告牌轰然落地!溅起的雨水淋湿了二人的衣服。
正巧看见亦欣扑向小女孩的白初云暗暗吃惊:“这人速度好快!”
还没等吃惊完,巨大沉重的广告牌掉下来的瞬间,白初云整个颤抖一下。
因为车顶遮挡住视线,在此之前,白初云压根就没发现广告牌在往下掉。之所以目光乱扫,只因为他总觉得有人在哪里看着自己。
缓过神,再想去看那人面目,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
而那人救下小女孩后根本不做停留,直奔白初云反方向而去。
离开之际,一张黄色的纸从亦欣袖中飞出,被风裹着朝白初云飞来,刚好贴在出租车的后挡风玻璃上。
定睛一看,那黄不拉几的东西正是黄符。安慰着怀中人儿,视线时不时投在后挡风玻璃上的黄符,以及身后雨中哭泣的小女孩。
闪电在击中广告牌后就弱下来了,与此同时小下来的还有雨。
见悦雅缓过来了,白初云轻声道:“等我一会,我出去一下。”
“你去干嘛?”
“看看。”
白初云说着,松开攥着悦雅冰凉的小手,开门冲进雨幕之中。
看着被雨水浸湿,牢牢贴在玻璃上的黄符,伸手轻轻将其撕下,叠好,揣进兜里。再去看蜷缩在雨地里,被吓得嚎啕大哭地小女孩,白初云快走两步来到她身边,将其抱起。
四下望去,两侧避雨的人们皆瑟缩在角落中,对于这个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小女孩尽是漠然处之,竟无一人有出手的意思。
“好了,没事了,乖。”
哄着小女孩,白初云抱着她来到廊下,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之中,无边的雨幕,那里,便是第一个救小女孩的人消失的地方。
“你怎么样?没事吧?”
低头哄着小女孩,见她情绪逐渐好转,这才将其放下来。
“谢谢叔叔。”
当听到“叔叔”俩字的时候,白初云脸猛地抽了一下。
“自己有这么老吗?”
心里想着,白初云忍住给人家小姑娘来一巴掌的冲动,又查看一下女孩的状况,见只是受惊过度,白初云也就放心了。至于小女孩的伞,早也不知道被风吹哪里去了。
刚准备走,突然又想起第一次救她的那人;问:“哎对了,小姑娘,你有没有看清救你那人的脸?”
“没有。”
女孩摇头。
“那他的是男是女总该晓得吧?”
“这个我知道,救我的是个阿姨,她有胸!”
拧着眉,瞅着面前小女孩,白初云心里暗笑,这就是救她的人不在这儿,这要是在这儿,估计能把她嘴给抽歪咯。
告辞了小女孩,回到出租车,悦雅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白初云。
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白初云吁了口气,对司机道:“师傅,金秋小区。”
“刚才怎么了?你下去干嘛了?”
悦雅好奇地看一眼远处矗立原地的小女孩问。
“估计是闪电击中大厦顶上的广告牌了,然后广告牌掉下来差点砸中那小女孩。把小女孩吓傻了,坐在马路中间动都不敢动了。我看着危险,万一再掉下来个广告牌就不好了,所以把她抱到旁边去了。”
悦雅点点头,回味着刚刚的闪电,后怕无比:“确实,这闪电太厉害了。你是不知道,刚刚雷声最响的时候,我都感觉它闪电就在我耳边一样,当时两只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都产生了耳鸣。”
“是厉害,我活了二十来年了,头一次见这么厉害的闪电。”
“小伙子,别说你二十来年,我马上五十岁的人了,也都没见过这闪电。乖乖里个乖乖,是真特娘厉害!”
老司机说着,也是背后冒虚汗。
到是白初云显得淡定从容许多,丝毫没有悦雅和老司机一样后怕成这个样子。
“夏天嘛,天气反复无常正常的很。”
白初云劝道。
“你管这叫正常?”
悦雅睁大美眸:“这就差天塌可吧。”
“怕什么。怕,不能让我们生,也不能让我们死,它只会让我们生下去、或者死之前,让别人笑话罢了。”
白初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悦雅翻了翻白眼:“个子不大,花样不少。屁大点年龄在这儿装老谋深算,啐。”
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下车时,雨却已经停了,至于什么时候停的,二人光顾着聊天也不知道。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说晴就晴。”
白初云去后备箱拿东西,旁边悦雅杵在那,仰头看着头顶的繁星皓月,嘴里嘟嘟囔囔地。
“我突然发现,你比以前话多了很多呀。”
拎着东西,白初云好奇地道:“以前我记得都是我在说,你在听。”
“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悦雅俏皮地一笑:“以前我是富家小姐,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人前我要表现的端庄典雅,人后我不能留人话柄;因此,我只能把最真实的自己埋在心里,将那个‘高贵典雅’的虚伪面露一直带在脸上,一刻也不敢摘下来,生怕在某个角落就会有人怀揣着恶毒的念头盯着我。”
陪着悦雅行在小区的花园。刚刚经历过暴雨的洗礼,路灯下,树叶都明亮了许多,草地里更长出一只只花骨朵儿,悄然绽放绚丽的花朵。
凉风习习,空气清雅绝尘,蝉鸣鸟叫,虽没有真正的大自然令人心旷神怡,却也能让神清气爽,焕然一新的感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去图书馆吗?”
顿住脚步,悦雅回头,看着默默跟在后面的白初云问道。
白初云摇头:“不知道。”
在悦雅异样的目光下,不知不觉红了脸。
悦雅噗呲一笑,满天星斗,皎洁皓月下,昏暗的路灯旁,两只飞蛾缠绵缱绻。
悦雅的这一笑,柔婉似春风佛柳,在白初云的心中,如百花齐放,又如海浪拍岸,那心在“砰砰”地跳。
瞬间,白初云似乎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又或者死去的理由。可以守护这样的微笑,生死又能算的了什么?
…………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目标,或者是财,劳碌一生而不悔;或者是色,缠绵一宿而而无怨;又或是世间的某一样东西,甚至是某一个承诺。”
凌婵佛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的山林中,身边鸟雀飞舞,远处蛙鸣蝉噪,头顶皓月当空。
“而这天下万物,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人们在乎的,忽视,看得见的,想得起的,统称为‘道’!
“每个人心中所在乎的,期盼的,想念的,亦是为‘道’。
“只有找到自己心中的‘道’,自己愿意坚守的‘道’,人才会有活下去的目标、勇气、乃至于……动力。
“凡胎肉体存世百年,方不枉此生,死而无憾。”
说罢,驻足仰首,繁星点点,一片乌云随风荡漾,将皓月遮拦半边。
“白初云,你找到自己的‘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