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库姆卡帕区,在一家路边的露天酒吧里,孔明与尼禄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不远处的路边舞者表演着土耳其特色转舞。
孔明一脸轻松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任何担忧的感觉,似乎事情所发生的杭城并不是他所负责的大区而已,只是分心留意着杭城风水大阵的情况和手机,就连联系华东大区或者相邻大区的支援都没有。
手机的铃声响起,孔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来电备注,露出笑容。
“看来好消息来了。”
“喂?我是孔明……抓住了?厉害,不愧是你和灵梦……随你们处置好了,毕竟是你们俩的手下败将……没事,不用考虑我这边的情况,你做主就行,你们辛苦了……小瀛洲被你们弄乱了?嗯……问题不大,你把武侯扇找个地方埋起来好了,我会想办法修补……没事,模因损坏不了实体,它只是损坏了人们意识中的小瀛洲而已,我会想办法修补……你们尽快离开吧,注意别被别人看到就好……放心放心,酬劳少不了的,我真的很感谢,没有你们,杭城还不知道会出多大乱子……好,再见,辛苦了。”
尼禄满饮了一整杯黑啤,在孔明挂完电话之后问道:“搞定了?”
“搞定了,毕竟我的眼光,看人还是很准的。”孔明点点头,“今晚可以陪你一醉方休了。”
尼禄伸了个懒腰,有些不满地道:“终于搞定了,林秀还真是慢,明明有我们俩个给的神器在身,要我余在,分分钟就把犯人拿下了。”
“普通人能驾驭我们俩的神器就已经不错了,有求于人却心怀傲慢,可不是王者所为。”
“呜呜呜呜……”被孔明温柔训斥的尼禄发出不满的呜咽声。
孔明手握杭城风水大阵阵眼中的一对玉珏中的一个,远程修补着小瀛洲的模因,嘴上却被尼禄拿着杯子灌进去一大口啤酒。
“话说秦禄,我感觉你似乎不是很喜欢林秀啊,话里有点针对他的意思。”
“也许是吧。”尼禄环着自己的峰峦,想了想道,“貌似确实有点,因为他身上有股气质让我很不舒服,那是无信者的气质。”
“无信者?”
尼禄点了点头:“对,无信者,他没有信仰。”
孔明微微一笑:“现在无信者不是很正常么,我们华国人敬天敬地敬祖宗,可从来没说过要信奉他们,从始至终,我们华国都是实用主义的人占多数。”
尼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太能说得清,一方面我觉得他是个无信者,一方面我似乎又感觉他有罗马公民的气质,感觉是个很矛盾的人。”
“其实并不矛盾。”孔明唤来酒吧侍者用现学的土耳其语又叫了一些啤酒和甜点,“准确的说林秀拥有你那个时候罗马公民的特征之一,即摆脱偶像崇拜,并不认为基督是一个特定的人,当然后来你们的国教在新约中便把基督这一意象具现化了,不过林秀又与这种有本质的差别,因为他连基督都不信,与其说他是无信者,不如说他是摆脱偶像崇拜者。”
尼禄想了想道:“余……不太理解……”
左右无事,孔明一边远程修复着小瀛洲的模因,一边解释道:“你不理解也正常,因为你有自己的信仰,自然无法理解林秀这种人。其实源于人类骨子里的从众和群居心里,有‘信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种‘信仰’不仅仅指的是宗教、神灵、祖先这种东西。大到一个国家、民族、主义,小到追什么明星、看什么动画、买什么手机甚至上什么网站,都会产生类似‘信仰’的存在。因为人都是有从众心和虚荣心的,相同的爱好长久会产生认同,通过拔高自己喜欢的东西来贬低他人,双重标准、互相攻讦,以此满足自己高人一等的虚荣心。基本只要是圈子就无法摆脱这种情况,只不过现在网络的发达,将圈子从实体扩展到了网络里而已。这些都可以叫做偶像崇拜,只不过这个‘偶像’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项运动、一种品牌、一个视频网站、一个手游甚至一部动画,就像宗教一样,信徒们自发地维护教义,同时又在别有用心的宗教高层指引下,内部探讨,外部攻讦,维持狂热气氛,保持宗教忠诚。”
尼禄哼了一声,嘟囔道:“你个异教徒,今天才发现,你和林秀一样都是无信者!”
听了尼禄的话,孔明反倒是笑了笑道:“那不一样,某种意义上我还达不到林秀的境界,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为天下黎庶谋求一个盛世太平,一生之宏愿,纵使过去近两千年,依然不敢忘啊,这算是我的执念,我的信仰了。而林秀这种人,说得好听一点,是摆脱了偶像崇拜的理性之人,说得不好听了也可以说是天性凉薄,感情或许会影响他的行为,却绝对不会影响他的行为准则,所以我才说过他是最适合做执行者的人。算是通晓二次元,但也绝对不会对二次元有偶像崇拜的情感在,在做事的时候不会有偏向、不会有过激,不会因为经常接触二次元这种庞大的模因而被潜移默化地改造为脱离社会的人格,在二次元里再怎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没有没来由地尊敬,也不会有没来由的偏好,无情之心便也是平常之心。”
尼禄反驳道:“武断,我们和林秀不过就见了几面吧,孔明卿当真就这么确定?”
孔明笑道:“不是武断,见微知著而已,还记得我们将桐人送到林秀家里那次么?就在他放055级驱逐舰模型的旁边有几本书,《三体》《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2001太空漫游》这三本现代科幻书旁边却放着一本《诸葛忠武侯文集》,由此可见他可是我真正的粉丝呢,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什么激动万分,也没有纳头便拜,甚至让他帮忙的时候他还要讨价还价一番。由此可见,在林秀的心中,理性和自身利益永远是大于‘偶像’这种生物的,有这样的粉丝那可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要是粉丝都像他这样,网上架都吵不起来了。”
尼禄若有所思地看了孔明一眼,用如春葱般修长的手指抹了抹下巴,缓缓地说道:“原来如此,余说怎么总觉得孔明卿有种在坑林秀的感觉,原来是怀恨在心啊。”
“哈哈哈,秦禄你这就是说笑了,我都是快两千岁的人了,当林秀的老祖宗都可以了,怎么可能对小辈怀恨在心,有如此信而不盲从的后辈,作为先辈开心才是。”孔明哈哈笑着,儒雅的脸上满是温婉,“说到《诸葛忠武侯文集》我想起来了,记得出国前让你抄的我的《便宜十六策》还没抄完吧?”
尼禄打了个寒颤,又来了,解决不了问题就威胁提出问题的人,孔明卿你还说你不是切开黑?
“那种东西我抄它干嘛……”
孔明笑着摇摇头:“不行哦,我这《便宜十六策》中《治国》《君臣》《治人》《治军》《治乱》《教令》《视听》《纳言》《察疑》《举措》《考黜》《赏罚》《喜怒》《斩断》《思虑》《阴察》,乃是我一生体悟,你身为曾经的君王都要好好感悟才行,现在就算了,回国之后一定要抄完。”
“不要啊!”
尼禄发出一声哀嚎,只得举起大大的玻璃杯借酒浇愁,喃喃地道:
“可余,余已经不是罗马的王了,连罗马……”
孔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给她满上了酒,陪她喝了起来。
今天还有很久,有些事情靠人没用,靠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