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吃人的怪物!”姑娘种种情绪交杂,这句话几乎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乞丐示好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尴尬地伸出干瘪的手抹了抹嘴角。
不只是他,在场很多人的脸色都明显的变化。
苏木挑了挑眉。
在场的人类,前一秒还齐心协力地嘲笑这个姑娘,后一秒就产生了奇妙的仇恨。
因为他们不同,经历的不同,可能还有出身不同,至少他们自己是那么觉得的。
此时每个人眼里都闪着不一样的光彩,这里有些人什么都见识过了。
苏木在心里调侃,这些人就像在模仿戏剧里的变脸一般,迅速而娴熟,精彩的令人叫绝。
一个金发蓝瞳的壮汉从旁边跑过来,匆忙地挡在了女孩身前,是她的保镖吗?
乞丐有些嚅嗫,显得颇为自卑的模样,“俺没办法了,他死了俺才...”中年人声音沙哑,两只手尴尬的扣在一起。
一位富态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跟过来,推开小伙子,摆了摆胖乎乎的手让他站在旁边。
小伙子看起来有些不满,却只是抿了抿嘴就站到一边了。
“哎,你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事不能怪你,我女儿性子直,你别当真。”
满脸的肥肉随着他的笑堆在一起,笑却不达眼底。
笑得虚伪,是因为他也瞧不起这种人,他何尝不打心底觉得自己和这种人无法相提并论呢?
事好像搞大了,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那些人心中的愤恨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得到一切?类似这样的问题就像一颗日益生长的毒瘤,在他们的心里越来越大。
会有人站出来挑事,这样不怕死的人总要当出头鸟的,不然怎么会有接下来的故事。
苏木想到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是她妈非要吃莴苣,她才会被关在高塔上,她才会遇见王子,她才会成为公主。
她的母亲有错吗?
——
“是啊,你女儿性子直就可以揭别人伤疤,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为了活下去耗尽一切,而你们好吃好喝,吃饱穿暖,现在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瞧不起谁呢?”一位脏兮兮的大妈把乞丐推到一边,同富商对视,指着他的鼻子开始输出。
很多人开始附和她,一时间很多人开始对他们父女俩有所不满。
富商显得很为难,一遍又一遍那自己的小方布擦汗。
他为了假笑而堆在一起的肉也松下去了,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身后就传来阵阵不和谐的声音。
一口不流利的中文,还不时夹杂着英语,是外国人的腔调,脏话连篇地叫嚣,说着说着就挥着拳头砸在大妈身上。
是刚刚的那个小伙子。
枪对准的总是出头鸟啊。
富商不再阻拦,平静地拿着那块小方巾,握着小方巾继续擦拭自己的汗水,他是怕死的。
富商装作无所谓,转过身去安慰他的女儿。
刚刚附和大妈的人都闭口不言了,任由外国壮汉对大妈施暴。
只剩下拳头砸在人身上的声音,她一开始还挣扎几下,伴随着尖锐的求救声,大妈可能是不怕死的,但肯定不是不想活了。
后来连声音都渐渐弱了下去,像一滩死肉躺在那里。
壮汉站起身,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大声吆喝:“光会说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就是瞧不起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人说话,他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下一只出头鸟,孤立无援之后的情况,他们不能预料。说白了,他们不够强大。
苏木忽然觉得这样还蛮帅的,实力才是最有用的不是吗?
莽夫在现在可比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有用多了。
除了他貌似活生生打死了一个人之外都挺好的,那多血腥啊。
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什么一起啊,伙伴啊之类的,搞出阵营之类的东西来保护自己,人类以前就喜欢群居的。
苏木就靠在石头上,用胳膊垫着脑袋,像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苏木年纪不大,还很稚嫩的模样,又冷冰冰的,没人理睬他。
在别人眼里或许他就是个毛头小子,侥幸活下来的小兔崽子。
但是没人会依靠侥幸活下来的。
但即使是自己一个人,这样的局面也挺好的,苏木想,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会不会淹死。
苏木想着以前的事,想到之前做的一个梦。
梦里有一只小狗嗷呜嗷呜的跳进河里,他想下去救可是有很多人拦住了他。
这也不是梦,这是真的。
但是没有人拉他,那也不是河,他的小狗八公——跳进了被科学院叫做世界裂谷的裂缝里,就是那个到处都有的裂缝,是自杀,没人逼它。
他救不了它。
苏木回过神,不由得撇撇嘴,觉着自己心太大了,刚刚死了个人还能去胡思乱想死的东西看多了好像就没那么在意这些了。
四周的风刮得邪乎,硬要说是什么方向吹来的,那得是东南西北风,从四面的森林往他们这儿刮。
那群人好似理所当然的分成了几个阵营。
贫穷的穷人窟,当然不是苏木自己起的名字,那些人里有个中二大叔起的,他说他们是穷人窟。
幼稚至极,就像当初苏木看电影,看到那只狗一直在等自己的主人,真是感人的不得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狗也会那么忠诚,尽管它只是一只乡下小土狗,只会试图够到自己尾巴的小笨狗。
它叫八公。
还有那群科技园的人,有穷人窟的话会有富人区吧。
那些人几乎全是在那艘巨轮上的人,人并不多,一百来号。
占大部分的是各样的小队伍,十来个人一堆,三五个一扎的。
至于这个一直在是神游的苏木,就要一个人呆着了,冒然加入别人会不会不太好,看着别人三五成群的样子,他有些尴尬的孤身一人。
大妈死了之后就躺在那,没有人愿意靠近,发出一阵阵糜烂的味道。
没有人会心疼她的。
大妈现在和他一样,都是一个人呢。
“好吧,羊群才结伴,猛兽总独行,就当是这样吧。”苏木自言自语的时候,旁边有个拾木头的大汉抬头看了他一眼。
苏木只得撇过头去,“瞎说的呗,人都是群居动物。”
好死不如赖活着,苏木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怕死。
趁着天还是微微亮,他也打算进入那个危险的地方探索一下,至少别人进去都好好的,安安全全的,完完整整的出来了不是吗。
当然如果不完整了也就出不来了。
随手拿的树枝好像很锋利,毕竟刺死了那只乌鸦,万一森林里有猛兽可以拿来护身吧。
苏木那么想着就将它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