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下山那天,仔细谋划了很久,正是师父去后山养病那几日,前日怀袖师姐才被师父遣去给那菩提谷谷主送药,我乘机在二师兄的早膳中撒了点腹泻的药,不出所料,师兄终于在去过三五回茅房之后,来找我了。
“好师妹,我实在难受,恐怕是昨日里吃坏了东西,你替师兄跑一趟如何?”
我强撑着笑意,故作为难:“师兄,你我都知,师父他老人家不让我下山,我也实属无奈…”
师兄的眉头蹙成一团,我猜他定是又要去跑茅房了,我试探问到:“不如我快去快回?”
“好!好!”师兄终于面露喜色,却又不忘叮嘱:“两个时辰之内回来,万不可被师父发觉。”
这我自然是知晓,师父不让我下山,说是什么我年纪甚小,山下豺狼虎豹颇多,为着我的性命,不许我下山。
我连连答应,直顾去后堂拿药。我下山前特地带上了师姐赠与我的青色的帷帽,几个月前还是师姐下山送药的时候,她带回了这顶帷帽给我,说是我去药田采药的时候为防蚊虫叮咬,怀袖师姐,是最疼我的了。
钟岚山的石梯真长啊,走的我脚怪疼,我平日里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后山,这石梯长的好似没有尽头,走起来甚是无趣,脑子里又不禁乱想些其他事来。
此次下山。我定要多买几份的桂花糕,往日里师姐只带一份回来,说是这东西甜,怕我吃多了腻,往后就不想吃了,所以次次少买,吊着我,这回一定要过个足瘾。
我又想到师父,他去后山养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师父也是及其疼爱我的,我向师兄打探到,原来我是数年前师父下山采药在林子里捡到的,当时我尚且年幼,连路都不能走,冻的只剩半条命,师父见我可怜。便将我带回山上,师父如今不过而立之年,捡到我时也就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娃,感谢师父悲天悯人的胸怀,不然我定是要入了那山中野狼的口。
师父有时也较为严厉,比如我背不出书上的药方或是认错草药的时候,他便会罚我去跪祠堂,有时候也是去后山的药田除草,若是有的选的话,我更为愿意去药田除草,跪祠堂实在是无趣,祠堂里昏昏暗暗的,上面奉着的都是些医术高明的药家前辈,桌上的烛火摇来晃去,我常常在跪祠堂的时候睡倒在里面,师父经常被我气的脸青,连连说我大不敬。
走了许久,终于远远的瞧见了临安城,我便也顾不得乏累,沿着一条小道快步走去。
到城门口的时候,我带上了帷帽,我终日里和草药打交道,身上的草药味异常浓郁,即使怀袖师姐年长我几岁,同草药打交道的时间也比我长,身上的药味也不如我,我曾请教过师父,师父说是因为我在识草药方面颇有天分,易沾染其味,我为此还暗自欢喜了许久。
这临安城实在是热闹,往日里我只听师姐讲,不曾亲自来瞧瞧,到底是不解‘繁华’二字其意,如今我身临其中,总算是明白了。
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小贩的叫卖声,或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清脆的说笑声。
才行走不过几步,果然与我较为近行人便不经意的向我瞧过来,我顾不得他们窃窃私语,两个时辰实在不算长,我得尽快的送药去。
我不认识路,只好问了一位卖汤饼的大娘:“老人家,请问廖将军府如何走?”
大娘停下手中的活,指了指前方:“姑娘只管朝前走,不出半里,便可看到廖府。”
我谢过大娘,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不出半里,果然看到了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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