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小不点大笑了起来，放开了泷的手，泷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很窘迫的退了一步。
小不点笑了很长时间，笑的让泷感觉极不自在了，笑得她自己都难为情了，她这才停了下来：“我想起你在工厂里的事了，那感觉一定特别棒吧，周围都是人，你们却偷偷的在做那事。”
“作为一个鬼，没有感觉的鬼，干吗要说这事，你常说我流氓，你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真是的。”泷瞪着小不点。
“最近几天，我依稀回忆起了一些感觉，只是想不起来具体，我知道你感觉一定特别好，要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女人。”
“很多吗？不就四五个！”
“四五个还少啊，你还想要多少个？不知足，我死的时候，肯定还没有谈过恋爱。”小不点讽刺地望着泷，泷把脸背了过去，想想自己的过往，还真是很不堪。
“你刚才抓着我手是什么感觉呢？我真的想知道那种感觉。”
“我们没有心的，死了的人心也死了，不过现在我觉得你会想起来的，你的脸上都有了人间女孩的表情，和刚见你时不一样了，感觉……”
“是啊，这种感觉好奇妙，好好，唉！只是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会难过呢？我活着的时候，也一定有一段很凄美的感情，真希望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这样的混蛋，四处干坏事，不负责任。”
“一定的，你这么好看不会遇到像我这么烂的人，好了，我已经知道我的家在那里了，现在我们应该去干正事了。”
泷说，他不想跟小不点讨论这个话题，他和小不点的思想很接近，可毕竟现在他快三十了，而小不点还是原来的样子，十七岁的样子。
他有时候会想，小不点那么早的离开世间，是不是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和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一样成熟。
因为他想到了小不点的过去，那段他说不清楚到底算不算是凄美的故事，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泷既然决定了要看自己的过去，决定了帮小不点，决定了让自己做鬼也难过，那不管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罪过，他都准备去承受，既已发生，坦然些的好。
“你不用急的，阳间说的七七四十九天，在阴间很漫长的，你活着的时候，什么都是急性子，聪明却又没能耐害了你，死了还是这样，你得改，你只有耐心，才能想出如何跟阎王爷解释。”
小不点说着，躺在了泷的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用呼吸吗？”泷不想小不点说的事，下地狱，投胎成猪她都无所谓，但现在他不想说出来，不想让小不点失望。
“不用，可是我想找那种呼吸的感觉，有一天我终会变成人，先练习。”
“投胎后，你又不记得你的练习，浪费时间。”
“多的就是时间，反正我要练习，我还要练习心跳，你管不着。”
“没心还能跳，我真服你了，做鬼都做的这么不老实，那投胎到那家，那家就倒霉了。”
“那不一定，我这么可爱。”
“唉，你的废话真多，我问你，你到底跟了我多少年了，我的很多事情，你比我还清楚，还有，阳间的七七四十九天，在阴间到底是多长时间？”泷问。
“不知道，第三界没有时间界定，如果不是看你的过去，我们一直会是在黑夜里的，第三界是没有时间界的。
至于我跟了你多少年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说，如果按阳间的话，有十几年了吧，记不太清。”
“十几年，你死了一直跟着我不成。”
“闭嘴，你真烦人，谁让你想我的，你想我，当然我就跟你了，那么多人就跟了你，你不觉得是你的问题。”
“我迷人啊！”泷笑了，他发现，在无赖这一点上，小不点跟自己多少有些相似。
“去你的。”小不点一脚踹向了泷，泷飞了出去，飞了很远。
“无尽的黑夜好可怕。”泷回来之后，意味深长地说。
“是啊，无尽的黑夜好可怕好可怕，所以我才要投胎啊，你是刚到第三界，还有我这个小美人陪着你，如果你跟我一样长时间，没有人陪伴，你就不会想在第三界了，相信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不点附和，拍了拍床的一边，示意让泷躺下。
他们现在都不想谈这个有些尴尬又暧昧的话题了。
泷盯着小不点，她的样子很小，可是泷感觉她很成熟，他确定这死丫头不会再给自己一脚，这才躺了下来。
他们闭上了眼睛，可是他们不需要睡觉的，只是学着人类的样子去睡觉，学着人类的样子去做呼吸应该有的动作。
小不点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泷的手，泷在想着自己过往犯的错，无尽的夜，不需要睡觉，真的很漫长，不过跟他死前的那段时间比起来，也不算漫长。
天微微亮，第一声鸡叫传来的时候，小不点猛的起身，拉着泷飞出了泷的院子，飞到了天空。
泷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院子，他看到大雾在他的坟墓上，坟墓没有碑，因为死的时候还没结婚，算短命之鬼，短命鬼入不入族谱，自然也就不能有碑。
冬天死的，墓地上想长草还得些日子，注定要光秃秃一阵子了，不过有花环，纸烧成的灰烬还在，倒也不显得那么凄凉。
他们越来越远，墓越来越小。
泷到了另一个地方，到了自己过去的过去，又一处罪恶发生地……
…………
好几年前的一个秋天的晚上，在一个街灯总是昏暗的街道上，街道上聚满了人大呼小叫的人。
“泷，你坚持一下，小强，你别放手！”
“泷，千万别放手！”
一家宾馆的三楼外塔的一彩钢瓦房之上，泷拉着一个要掉下去的青年。
那时候的泷很年轻，看着蛮帅气的，还染了一头黄发！
泷抓着的青年胖胖的，个头也不高，脸很难看，大鼻子，给人一种没有进化完全的感觉，有点像生物书里的猿猴，嘴巴外突着。
他的一边脸在流血，脖子上一个小口血在往外喷，很痛苦的样子。
“我力气不大的，我抓不住你，如果你自己不准备上来的话，我撑不了多久的。”泷对男孩说。
地面上的一个跟血男孩有点相似的男子大叫道：“泷，千万别放手，千万别放手，你等一下我就上来。”
那男孩说完往宾馆里跑，他要到二楼，穿过窗户去泷所在的屋顶。
“放开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太累了。”血男孩说。
“别，我的胳膊快要断了，你死不要紧，别拉着我，你现在下去了，我得负责任的，我负不起这责任。”泷说，泷的脸成了紫红色，脸上的汗如雨下，那是累的。
“你很聪明的啊，知道怎么说服人，只可惜，你力气太小了！”
泷并不胖，一米七的个头，只有一百三十斤不到，他拉着的男子，至少比他重上一倍。
“求你了，泷，放开我吧，我都三十了，我一事无成，我连个媳妇都没有，我连个朋友都没有。”血男孩的手已经松了，泷抓着他的手腕，从泷的声音听泷已经到了极限。
“你才三十，三十岁，什么都，都可以，你要死是你的事，但别放手，我不想到派出所解释。”
泷的声音变的嘶哑，因为用力的缘故。
这时候二楼窗户里，跟血男孩很相似的男孩到了屋顶，这时候，血男孩猛的抓住了泷，用力一缩身子，在泷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泷痛坏了，松了手，血男孩掉了下去。
血男孩的嘴里喷出一口血，望着泷身边来救自己的跟他长的相似的家伙，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泷看了眼血男孩，又惭愧的看了眼身边让他别放手的人：“我没办法，你看看。”
泷亮出了血，胳膊掉了一层皮，血在流，那人没说什么，顺着墙，跳下了地面。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泷和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叫了过去，泷被关了一晚上，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
“我没放手，你看到了啊，你看，我都没事的！不明白你为啥要带我来看这一段？”
秋天的树，叶子还未落尽，泷和小不点飘飞在一棵灯光照射着的黄叶的树上，派出所里人出人进，都是与小强死有关的一些人，这些人打扮的很潮。
泷在摇着树枝，试图摇下叶子来，但一切都是白费，树纹丝不动。
一阵风吹了过来，小点顺着风，把自己的头发丢了起来，但很快就落下了，阳间的风吹不动她的头发，她摇了摇头：
“放手了终究是放手了，人死了终究是人死了，而且你之前对他说的话，跟你抓着他时说的不同。”
“我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呀，小不点，我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做的每一件事，你都知道。”
“不是啊，是阴天和室内，还有晚上的事我知道，至于太阳底下的我不知道。”
“什么，晚上的事情你都知道？”泷瞪大了眼睛，那种羞羞的事情，竟然有人看着，不对，是有鬼看着。
“是啊，别怕，你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不在？”
“我不信。”
“好了，好了，信不信都没关系，我是个鬼，看到了又没影响你，在乎那些干什么啊。”小不点鬼鬼的笑了，泷忽然发现小不点的笑，很有点味道，只是他没有敢多看，急忙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