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我们，见过太少世面，只爱看同一张脸，那么莫名其妙，那么讨人欢喜，闹起来又太讨厌，相爱那年活该，匆匆因为我们……
泷莫名的想起了一个调子，记不清楚歌词，但感觉很忧伤的调子，于是哼了起来。
“什么呀？听着这么悲伤，叫什么名字，我有没有听过。”小不点看向了泷。
泷看着黑夜的天空，天空的月亮只有一半，一半在乌云里，星星倒是很多，可是因为云的缘故，都不是很明亮。
泷没有回答小不点的问题，思想回到了过去，他和她的花季。
那年，泷十七岁，一个来自乡下自卑的少年，连讲话都怕被人看到的乡下少年，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少年。
他记得，班里有五十来个人，男女个一半，那时候的日子很快乐，没习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老师也不怎么管他们，有人把女孩的漂亮和男孩的帅排成了名次。
一开始的时候，小不点并没有被排进去，因为她话很少，很少和人交往，不管走到那里总是用头发挡着她一半的脸，总是在人多的地方消失，仿佛永远都在角落里。
后来，有一次，她大概是因为什么事太急，跑的太热，把头发甩开，露出了她的脸。
她露出脸的那天是个晚自习，看到她的人几乎都停止了手上的活，他们看到的不是自己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同学，而是一个精灵，一个从头到脚都找不到瑕疵的小美人。
从那以后，她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很多人开始给她写情书，泷的宿舍就有好几个，他们都商量着如果去追小不点。
他们都说公平竟然，可是泷知道，他们谁也没有公平过，他们总是使些小手段。
可是谁也没追到小不点，那时候的小不点仿佛跟世界也格格不入，小不点曾经问对泷说：“你们宿舍的人都给我写情书，为什么你不写。”
“我不会自讨没趣，你这样的人，心比天高，你能看上的，恐怕他妈还没生出来吧。”
泷这样玩笑的回答，当时的他不懂的什么叫爱情，也觉得同学们的那种行为不叫爱情，在他看来，爱情是在某个时候自然喷发的热情，不是追来的。
而且在小不点的追求都，有长的帅的，有有才华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他强很多，他不想自讨没趣。
爱情是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写情书，为什么他们会追女孩，为什么她们会抱在一起，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
那时候泷时常会这样思考，因为他不懂。
小不点也玩笑的应道：“你不防写一封试试好了，说不定我会同意做你的女朋友，气死那些长的帅的和认为自己有才华的。
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会做他女朋友的人……”
“你说我啊，我不干，我不想树敌，我没能力对付很多情敌。
你看我的脑袋被驴踢过没有，很显然没有，所以，那些傻事我不会做的。”泷指着自己的脑袋。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小不点直到死也没有交男朋友，而泷也没有写情书，两人从那以后也没有再说过太多的话，只是比起之前，话要多了些，偶尔也会打闹一下。
后来泷先离开的学校，走上了社会，为他的生计拼打去了，没多久收到了小不点自杀的消息，那是一个天色昏暗的夜里发生的事，同小不点跟他说写情书，还有这天晚上的天色一样的夜。
泷后来工作了，认识了灵，小不点忽然谈起的话题，让他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喜欢灵，到底是不是因为灵有同小不点一样的眼睛？
“傻了啊，天上有陈慈吗？”小不点拍了泷的脑袋一下，泷瞪了眼小不点：“你真的不记得你活着的时候的事情了吗？一点都不记得！”
“不记得啊，要是记得就好了，你为什么忽然会问我这个问题，你今晚好奇怪啊？”
小不点的眼睛大大的，很可爱，脑袋上仿佛顶着几个问号。
“不奇怪，我只是有些想我十七岁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你很美，有好多追求者，我曾经差点没给你写情书！”
“真的吗？是不是真的，你有想过给我写情书？我现在就不美吗？我还是死时的年龄，我还是十七岁。”
“开玩笑的，怎么会呢，别说话，看他们，你个老不死的妖婆。”泷把小不点的脸转向了陈慈母亲的房间。
陈慈的母亲，早就跟陈慈的父亲分居了，据泷所知，陈慈的父亲在外边还有个女人。
陈佳玉，这个人尖上的人物，不管何时何地都保持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五六十了，穿着年轻人也觉得艳的睡衣，从床上翻了起来。
不对，应该说是她的魂从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她盯着蹲在床边的陈慈的灵魂，好一阵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啊，现在我消失了，你是不是感觉特别好？”陈慈说，现在的她没有一点跟泷在一起时的温柔，看上去很恶。
“死人就别来惊扰活人的生活了，你可以跟那个死去的家伙在一起。”陈佳玉说。
“她的灵魂还真强大，难道她一点都不怕陈慈是冤魂找上门的。”泷很好奇地问小不点。
“据我以往的经验，某些阳间的强者，自以为是的家伙，是不会相信有鬼魂这种事情存在的，很显然，陈佳玉这老家伙是个无神论着，她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所以她是一点都不怕的。”
小不点解释，泷微微点头，他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着，那些死了的人在他的梦里出现，他也有清楚的意识，他也有叫他们滚蛋过。
“你是我妈，你还真是我的妈妈，看来我死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生下我来，你生下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慈很平静地问。
“因为你没用，我没想到会生你这么个女儿，会看上一个穷的一无所有的家伙，你让我和你爸都觉得丢人，你是我们家的耻辱。”陈佳玉义正言辞。
“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狠心的人，我死了，被人埋了，这些事情你很清楚的吧，你就不怕报因？”
“报因，如果有报因的话，你爸应该死。”
“我知道为什么你恨我爸，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跟泷在一起，因为你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你帮他有了一番大事业，可是他成功了，不要你了，你觉得天下的人都和我爸一样，你觉得我会有和你一样的遭遇，你这不叫爱，我不是你，泷也不是我爸……”
“你闭嘴。”陈佳玉的灵魂翻身下了床，睡着的身体，面目狰狞。
“其实我爸离开你，不是因为我爸没有良心，而是你太强势了，你想把一切死死的抓在手里，你总是把自己当女王，试问那个有点野心的男人，希望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要让一个女人管的死死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你很富有，无数人想到不敢想的富有，可是你除了这张床，还有钱和权利，你还有什么？
你不孤独吗？你半夜醒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有过，你把泷逼走后，我每次半夜起来都空落落的，你疼我的儿子，可是你更想控制他，连他的父亲都不认。
我在阴间，我见过了恶魔和阴司，可是跟你比起来，他们很善良很善良……”
陈慈微笑着，她母亲怒了，她倒是平静的很。
“陈慈，你给我闭嘴。”陈佳玉大喊着，紧接着，她的身体醒了，她的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大口的喘着气，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水猛喝，并吃起了药，因为太急，药撒了一地。
现在陈慈不能跟陈佳玉说话了，陈佳玉也不可能看的到她了，她静静的，用看着仇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好一阵子，直到她的母亲再一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这才飞到了泷的身边：
“她总是自以为是，她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她自认为这一切是为了爱我，可是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爱不是控制，生儿育女不是让儿女的成就拿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她觉得一切是对我的父亲好，可是把我父亲的所有都抓在手里，我父亲在她那里不过是个傀儡，我也一样。
我本来以为我会杀了她，我很恨她，可是我现在发现，她很可怜，她现在身边除了一帮子拍她马屁话的人之外，她已经没亲人了。”
泷把陈慈搂在了怀里，抚摸着陈慈的长发：“她那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是一种幸福，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我跟她没法正常的交流，我真想跟她谈谈，让她对自己好一点，她毕竟是我妈。”陈慈怜悯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母亲，没有感情的怜悯，一个自以为什么都有的穷光蛋。
“我不行，他一直不待见我，小不点，帮忙一下行不行。”泷看向了小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