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很宽,要到懒惰阴司要一些日子,于是黑无常和小不点聊起了人之罪过,他们两个没事的时候,总是谈一些命运啊,还人人之罪恶之类的,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的永远没有答案的无聊问题。
“人生来有罪,那为什么要有人,人的罪又从何而来?”
小不点问,她在黑无常面前,总是表现的很傻,跟同泷讲话完全不同,像个小孩,一脸的卖萌表情,仿佛什么都不懂。
泷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小不点,于是冷哼了一声,看向了水面。
“我在地狱,怎么会知道人生来有罪,为何有罪的事,不过我晓得,不只是人有罪,地狱里也充满了罪恶,无常肯定也一样。”黑无常现在蹲在船头,望着无处。
“地狱也有罪?”小不点问,她总是有很多的问题,她似乎非常崇拜黑无常。
“杀人阴司的大人知道我以后要升官,所以才没有刁难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在判官说要看直接死亡证据的时候,他那一笑,就是最好的证明。胖子判官,看似一脸的坏,但事实上也很自私。
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要提出直接死亡原因,也是因为我升官。”
“这是好事,什么叫罪?”
“自私是一切罪的原罪,泷要不是因为不想交朋友的自私,就不会拒绝张小强,张小勇不是因为自私的找不到发泄的机会,那也就不会伤张小强。”
“要不是他们都自私,我也用不着你们帮,你们要是不自私,也用不着帮我,老黑,你比我这个自杀的人还要消极,这对你恐怕不好。”
泷开了口,他实在没办法不加入这样的讨论,在消极这方面,他和黑无常有共同的话题,他明白黑无常说的对,可是他不想苟同,他跟黑无常对着感,其实是跟他自己内心的消极在对着干。
“你叫我老黑,倒是亲切了不少,不过我比你强的多,我知道圆滑,我懂的不去说破,而你不行,你把一切都会说破。”
泷张大了嘴,在方面,他是真输给了黑无常。黑无常很得意的笑了:“你先前在我跟几个鬼差聊天的时候,就很不耐烦,可是很多时候,你得学会心如明镜,但表面糊涂。”
“去你的,又说教,你怎么不说你是两面三刀呢,你真是个鬼精,二千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这些,我要是阎王,绝对不会升你的官。
人间人人好为人师,你是鬼,别学人那一套。”
“鬼人神在这方面的区别并不大,你如果在阴间待上二千年,你就会知道,你也会和我一样,无聊和孤寂,会让你想找到特别好玩的事,而在阴间,想着如何去升官,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二千年了,我终于学生了这点,你就别兑我了。”
“我现在就知道了,鬼精先生。”
“那是因为她让你认识了我,鬼精先生倒是个好名字,比黑无常好玩的多。”黑无常指了指小不点。
就在这时候,黑无常的手里出现了一把红透了的随时都会冒火的铁剑,那剑很好看,他猛的挥向了空中,一条鱼被砍成了两半,头和身子分离,头掉到了泷的脚下。
那头跟人头很相似,只是多了鳞甲,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牙齿相撞,发出咔咔的声音。
“闭上你的眼睛,别让它们看你的眼睛,你这个麻烦精。”黑无常猛挥手里的剑,小不点捂上了泷的眼睛:“你的灵魂还没有被审判,你的眼睛还带着人间的气息,所以不要跟这些鬼怪的眼睛相对,它们最喜欢吃灵魂了,那样它们就有可以有灵魂,就有可能不做鬼怪。”
“好好,我知道了。”泷死死的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的声音这才消失,黑无常说:
“小子,现在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泷睁开了眼睛,黑无常手里的剑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泷的眼前的一切是蓝色的,这蓝色很耀眼,艳的让泷心生恐怖。
跟杀人阴司里的红很相似,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不像杀人阴司的那么难看和古怪,有竹子,有亭子,还有竹子做的筏子,蛮有点像人间的古镇的感觉。
“黑无常,听说这是你最后一次做这种差事了,我要不要给你就帮助。”
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穿着袍子,好几层,很艳的蓝色花纹,笑的很和蔼。
“这么直接,还真是她的风格,真不知道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成阴司,一点都不适合。”黑无常低声对泷说了句,紧接着站了起来:“感谢阴司大人。”
“不用谢,胖子,我们开始吧。”懒惰阴司说,她的声音很尖很细,但听着并不刺耳,她的面容很祥和,一点都不像阴间的审判者,倒像是邻居家各亲的大妈。
泷一下子对这个判官有了好感。
胖子判官正在盯着泷看,仿佛被惊到了一样,哆嗦了一下:“是的,大人,泷生前懒惰,请看业镜。”
这时候,蓝色的水中间出现了一个大口子,从口子里升起了一面超大的镜子,比泷见过的任何电影院的屏幕还要大上许多倍。
画面里是泷那些懒惰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泷不愿意看,闭上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真懒啊,他这样的人应该被放到地狱的最底层去,让魔鱼给啃了算了。”胖子判官摇头。
黑无常皱眉,低声对小不点道:“小不点,这部分你说你有对策,你不防说来听听,我感觉他这个样子,只有下地狱的份。”
小不点望着泷,她倒不担心:“这部分得靠他自己,我觉得这关他肯定能过,这位阴司大人可不像别的阴司。”
“你确定?”
“我确定。”
泷所犯下的错,很快一幕幕的就闪了过去,业镜消失了好一阵子,阴司大人这才从梦中醒来一样开了口:
“黎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你犯下这样的大罪,我在懒惰地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你恐怕得永世在懒惰地狱里过了,那些魔鱼会天天啃你的骨头。”
阴司大人说,她显得很悲伤的样子,而泷则被站在阴司大人旁边的执行官,拖到了一个筏子上,这筏子则被水冲的倒退,水的尽头是一个大瀑布。
“你在想什么?赶紧的,阴司大人等急了,直接让你下地狱,你的时间并不多。”
小不点提醒发愣的,思想不知道飘到了那里的泷,很是着急。
“我在想一个人,大人,我在想一个人。”泷放大了声音对阴司大人说,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倒不像在先前那位阴司那里卑躬屈膝。
“你犯下了懒惰罪,你不为自己辩解,你却在想一个人?”阴司大人看上去很不开心,筏子加快了速度。
“是这样的,我那段时间那么消极是因为一个人……”
泷解释起了自己为什么那段时间不上进,随落成了最懒惰的人。
泷记不清楚那到底是自己多大的发生的事情了,他只记得,那时候他变得那样,是因为一个女孩。
那年泷丢因为脾气不好,跟老板顶了嘴,被老板开除了,当时的泷丢了身份证,又没人用他,于是他去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客户那里,一家影楼里。
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泷读书只读了一半就退学了,在读书的时候,因为怪异的性格,所以没有什么朋友。
加之父亲也对他不管,他在家族这方面也得不到温暖,所以很渴望有一份让自己寄托的感情。
在他工作了四个月的时候,他认识了灵,灵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泷记得灵第一天出现时的样子。
长长的麻花辫直垂在了屁股上,有一双大而明亮的,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眼睛,和细腻到吹弹可破的皮肤。
五官比例更是精致到了极点,他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干活,灵来到了他的身后,对他说:“以后要你多照顾了。”
“你应该称呼我的,叫我叔叔好了。”泷开玩笑的掩饰着自己的开心,这个女孩将会是他的徒弟,这个女孩让他感觉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我不,我叫你哥哥吧!”灵甜甜一笑。
彼此之后灵成了泷的朋友,两人朝夕相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你赶紧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成男女朋友的,又发生了什么?说这些我不喜欢听,放忙速度。”阴司大人瞪大了眼睛,很感兴趣的样子,手里抓着她长长的,花白的麻花辫子。
“你慢慢说,越细越好。”黑无常跳进了水里,一手抓着筏子,筏子还在向后飘,不过速度倒是慢了许多,通体蓝色的执行者也帮忙让筏子的速度变慢,为筏子系了一根绳子。
绳子的一头系着筏子,另一头在他的手里,他的慢慢地将绳子放长。
“大人别急,等我慢慢说。”泷出了口长气,他已经忘记了灵的样子,但他清楚的记得所有的事情,在阳间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跟人说过灵,那是他心里最重的伤,跟他的自杀有一点关系,他现在很想说,他觉得以他犯下的罪,定会下地狱,他想在在下地狱之前,他想让自己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