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半空中刀光如影掠过,紧随着就听到“砰”一声巨响,刘福的脑袋瞬间就被马维本手中的长刀一劈为二,霎时间,鲜红的血液并着洁白的脑浆自半空中纷落而下,染红了地上一片。
马维本也随着刘福的尸身一齐落到地上,可他的面上却毫无欢喜之色,只是神情愣愕地望着地上血迹淋淋的刘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听得周围响起了惊呼声后,方才缓回神来,但口中却喃喃自语道:“这…他就这样死了吗?他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可转念一想,又自寻思道:“哦,原来此贼已是强弩之末,适才的举动不过是回光返照所致…不过仅这片刻功夫就能造出如此声势,此贼的修为当真是世所罕见呐!”
一旁的慕北亭初见此幕,也被震惊得愣了一愣,但紧接着就长舒了一口气,转面看了看身后的荀黛儿,柔声问道:“黛儿,你没事吧?”
荀黛儿也同样被刘福的死状惊得呆住了,此时面色苍白已极,在听到丈夫的问话后,也仅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并不答话。
慕北亭伸手过去握住妻子的小手,手掌相触,只觉她手指冰冷发颤,心中大是疼惜,又温言道:“黛儿,莫要看了,不然夜里要做噩梦的。”
荀黛儿移目望向丈夫,颤声说道:“北亭,我们…我们回去罢,我看得害怕,我…我好冷…”
慕北亭只道她受不了眼前的血腥场面,当即微笑点头,握着她小手的手掌也紧了一紧,示意她安心,随后撑剑起身,向众人说道:“诸位,适才可有人被那些寒芒射中,眼下身体又有无异样感觉?”
吴亭墨在刘福被杀后最先进到场中,此时听到慕北亭问起,便狠声啐道:“他奶奶的,这寒芒原来是一些短细小针,被射中之后除了有些痛痒外,眼下倒也没有异样之感。只是真他娘的晦气,临要走时还被这条死狗咬了一口!”说完操起地上旁人遗落的长剑,上前狠戳起刘福的尸身。
慕北亭环视众人,只见人群中倒也没人显露出异样,心中的隐忧稍稍消减,又道:“此贼狡诈异常,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还请在场诸位都到林府去,我会请来妙手郎中为诸位详查一番。”
众人对此自无异议,齐声应是。这时同泽大师也跨步上前,说道:“此间险地不宜久留,大伙儿这就下山去吧。”
易亮文站起身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到了何家兄弟的身上,当下吩咐道:“先前听这倭寇说地下埋了硝石火药,咱们需得将其妥善处理掉,以免日后误伤了旁人。何奎、何淼,你兄弟二人善弄火药,这件事就着落到你二位身上了。”
何家兄弟连忙拍着胸脯应承下来,又向众人说道:“还请诸位快快下山去罢,也好让我兄弟二人施展手脚。”
至此,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向山下行去。周楚清昏迷不醒,马维本便将他缚在背上,转面向垫后而行的同泽大师、易亮文、慕北亭夫妇四人说道:“楚清伤重,我带他先行一步去疗伤,此间善后之事便劳各位费心了。”
易亮文道:“该当如此,你去吧。”
马维本颔首告辞,急步往山下冲去,在经过几个纵跃后,便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易亮文又回头看了刘福的尸身一眼,向远处正在刨引线的何奎喊道:“何家大哥,这倭寇的尸身就烦劳你放上一把明火烧了吧。”
何奎回头连声应下。这时慕北亭也正望着刘福的尸身,忽然心念一闪,暗想:“也不知他怀里那瓶‘返身香’的解药还在不在。”如此想着,当下迈步向刘福尸体走去。荀黛儿见状,急忙伸手去拦他,失声说道:“你…你别过去。”
慕北亭微笑道:“放心吧,这人已经死透了,我就上前去看一看,不碍事的。”
荀黛儿拗不过他,只得放行。
慕北亭走到尸体近旁,右手“墨雨”一翻,将尸身衣襟挑开,再用剑尖拨弄查找一番,果然见到了先前那个祭蓝釉的瓷瓶,心中大喜,当下手腕一抖,剑尖微挑,那瓷瓶应力飞起至半空中,也不待它落下,慕北亭立马伸出左手隔着衣袖接住,手掌肌肤并不接触瓶身,随后再翻找另一袖中的那只鸡油黄瓶子,扒开衣袖,却见那只瓶子已破碎在袖中,液体也已流尽。
易亮文看了看慕北亭手中的瓷瓶,沉吟道:“如此也好,便带回去让陆远怀认上一认。”
此间事毕,四人寻路下山,待走到得半山腰时,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巨颤阵阵,犹如忽发大地动一般,遍山树木也随着这阵巨震枝叶摇颤,顷刻间,断枝枯叶纷如雨下。
慕北亭左手怀抱妻子稳住身形,右手格挡住落下的树枝,同泽大师和易亮文也各自移身躲避落枝。过了片刻之后,摇颤稍减,又见两道身影从山顶之上冲将下来,正是何家兄弟。
他二人到得易亮文面前,拱手施了一礼。老大何奎道:“易前辈,这倭寇埋下的火药实在太多,我兄弟二人一来是中毒之躯,不敢冒然使用内力进行挖掘;二来身旁也无顺手工具,不便土工作业,是以只好寻个便宜法门,将这些火药就地引爆了。”顿了顿,又道:“那倭寇的尸身也并着这些火药一同处理了。”
一旁的何淼则愤忿道:“咱们这样处置他的尸身,倒也算是还治其人之身了。”
易亮文看了看山顶扬起的烟尘,皱眉道:“可莫要让爆炸之后的余火点燃了这片树林啊。”
何奎忙道:“易前辈请放心,我在引爆之前已经勘察过火药埋设的范围,确定不会波及旁余后才敢引爆的。”
对于何家兄弟使火药的本事,易亮文自然信得过,又见他俩人均是自信满满,当下也就不再多言,右手一挥示意大家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