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又死了一个!
这才多久?
书剑白,马得柱,苏七,还有这个不知名的杀手,两天,四个人……难道说,我竟然有成为传说中第四纪那些名侦探的潜质?
走到哪,死到哪……
段风陷入沉思,而后转头看看旁边的冰山,走到哪死到哪的,也许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对,一定是这样!
“地遁之术。”楚剑看着撒血的地面发呆,算起来,这是此人第三次从他眼前逃走了。
事有再一再二,岂可有再三再四?
段风也有些傻眼,这一手地遁实在是不讲道理,你武功再高,总不会去挖地……何况就算挖地,你也是绝不会比人家快的。
“你要做什么?”
楚剑冲着血迹消失的地方,抬手便是一剑,他便不信此人遁地,会一点痕迹不留。
长剑没入地面,便如抽刀断水,毫不受力。
段风上去触碰,果然柔滑异常,地面浸没了手掌。
相比于段风的小心试探,楚剑便干脆直接得多,一人一剑直冲进去,有这三尺长剑他是哪里都可去得,这地底又何妨?
段风没来得及拦住楚剑,等再伸手去碰的时候,地面已经瓷实,没了之前如水的触感;他心里很清楚,刚才就算是出手去拦,也是拦不住的,楚狂徒这样的人决定了的事,是八匹马也拉不回的,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别被困死在地下。
世上若少了楚狂徒,想必会失去很多色彩。
不再去想这事,段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死人身上,浓眉瘦眼,身上穿得是长衫,气质和书剑白有七分相似,果然是白马书院里,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家伙。
“我此行是专门来见你的,可你还未曾告诉我你是谁,便这样死了。”段风黯然道:“我虽没有杀你,你却因我而死;那刺客尾随我而来,他杀不得我,却杀了你;若今夜我未来,也许你是不必死的,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或许,我没办法为你报仇,但也许可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吧。”段风自嘲的笑笑,伸手去掀去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面具做的精细,若不仔细监察是查不出来的,段风也是先入为主,认定他带着面具,才察觉出端倪;毕竟,世上哪有这么多人都像书剑白?
这样高超的易容面具,能做出来的人委实不多,他大漠孤风一家,千击楼算一家,再剩下便是魔城的千面人;但掀开面具的段风,已没心情去思索面具的问题。
因为面具底下的那张脸,长眉,瘦眼,勾鼻,薄唇,这脸实在太过熟悉。
这是他一直以来伪装着的那张脸,属于书剑白的脸。
“竟真的是你?”段风笑着,脸上却写满了苦涩,自己竟让书剑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了,若他能再坚定一点,来得再早一点,也许就可以救下书剑白。
书剑白没有死,段雪自然也就不必死。
自己总以为书剑白早已死了,可仔细想去,他判断那个尸体是书剑白的理由是什么呢?
一件衣服,一块腰牌,还有一张被摔的稀巴烂的脸;这可真是,充分无比的证据。
如果书剑白没有死,那么当日死的人是谁?段风试图去做出假设,书剑白在外出时遭到截杀,却并没有死,而是反杀了对方;为引出幕后之人,假扮自己,再潜回金陵城,静观其变。
而自己,就是那只被无意中吊出来的鱼。
可他第一日并没有去寻我,因为他并不清楚我的底细;所以他去了北街,看到了马得住的尸体,和我相同,书剑白立刻就怀疑到找上马得住的苏狂。
这就是当日那场刺杀的原因?
不过这样,倒不用再有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的负担;因为在金陵这场大戏里,书剑白是一定要死的,他是必须死的,作为谜团的源头,他若不死这场戏便无法演下去。
那地遁杀手,要杀的本就不是我,而是书剑白;自己以书剑白身份行事,才会招来祸患;那杀手尾随至此,也不是兴之所至便杀了个无关的人,而是他发现了书剑白的身份。
可是他是怎么发现书剑白的身份的呢?很快,段风在房间的角落地面上,发现一个长条状漆黑色是事物,由于与地面颜色相近,故而难以被发现。
这真是极好的伪装,可惜瞒不住一个会地遁的人,他想必是发现了这件事物,才会痛下杀手。
名剑——墨影。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段风轻抚剑身,指尖轻震,长剑发出阵阵悲鸣,似在伤痛好友的离世;代入书剑白的身份,却是理清了一些头绪,原本无法理解的事情,也变得清晰了些;他脑中思索,身体也未停下,仍在搜查这个房间。
很快,在床榻之下寻到了一封书信,显然书剑白也没有藏着这封信的意思;书剑白字迹工整严谨,没有丝毫出格之处,所谓见字如人,大约能看出这是什么样的人物了,信中写道:
“未曾谋面的朋友,无论你是谁,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约已经死了;这对我来说是不幸的,相反,你却很幸运,因为你得到了一把名剑,它与我相伴多年,名曰墨影,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知自己大限将至,所以,走的时候很安详;相信,你也是一样的,此时想必你已经碰过了墨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需像我一样尽快写一封遗书,因为你的时间不多了;若你没有,那么相信你是一个君子,所以希望能拜托你几件事。”
“在我的草庐里有一分笔记上面写着‘书剑白’三个字,,还有书院那颗杨柳树的地底,也藏着一本一模一样的笔记;我需要你找到这两本笔记,带着它们去找小青,而后去见我的夫人,这样你便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你是个君子,请转告苏家的苏先生一句话,只需说‘牛首山’三个字,他便能知晓事情原委。你只有三日的时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烦请务必记在心上。”
“书剑白敬上。”
读完后,段风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海中书剑白的形象瞬间崩塌,这特么哪是书院里的老顽固,明明是个老阴比,这对夫妻都是魔鬼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欺我。
玛德!
爆了几句粗口,带上墨影和书信,背着书剑白,全副武装的段风前往白马书院;若不是秋月凉现在就在草屋里,他真想把书剑白乱剑分尸泄愤,死了还在剑上下毒,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
寻好位置安置书剑白,不稍片刻,段风已瞧见那株杨柳树,那看门的老汉自是看不住他。
在白马书院找一样东西不好找,可若知道那东西在哪,去把它偷出来,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就算书剑白此时就站在那杨柳树下面,他都有把握将笔记给偷出来,盗贼,咱是专业的。
用名剑掘地,实在是种奇特的体验,尤其是这软剑,还不如用手……但段风为了泄愤,偏偏就要用这尊贵的名剑去掘地!
三尺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书盒,里面放着本笔记。
段风轻车熟路的寻到笔记里的夹层,从里面找到了与众不同的那页纸,与之前那页相同,只有短短的几行字,甚至比之前那页纸上的字更短。
“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段风不认得朏朏,甚至他都不认得什么是狸,但他很清楚在这本笔记当中最重要的便是这页纸,两页黄纸记载了两座大山,似乎并没有其他用处。
可是书剑白哪怕死了,也不惜用下毒这下三滥的手段借旁人之手将这两页黄纸交给秋月凉,它们一定有着什么其他的用处。
段风琢磨良久,将注意转向了黄纸后面的花纹,两张纸上的花纹似乎可以拼接在一起。
花纹接在一起后,组成了一个更完整的图案,虽然仍旧无比残缺;但却勉强可以看得出,在两张图拼合在一起的地方,有一个人字形的小峰。
小峰的旁边写着两个小字——牛首,这两个字极小,不仔细看是辨别不出的,看见旁边的人字小峰之后,有心之下才认出字迹。
这是一张地图?
段风眼睛亮了,这是一张前往牛首山的地图!
牛首山上,可是有他最想要的七节还魂草;所谓七节还魂草,一节可以不腐,二节可以有息,三节可以温体,四节可以回魂,五节可以如常,六节可以改命,七节可以还阳。
可是,从服下第一株七节还魂草后,每隔一年便必须服用第二株,七节之后方可还阳,若有一株延误了时辰,便生死灯灭再无复苏的希望。
徐老伯穷极一生之力,也只寻到了五株七节还魂草,现在已是第六个年头;他盗遍大江南北,却没能发现一株七节还魂草的踪迹,而今仅剩半月之期,又如何能不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