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云见顾清泷是打定了注意不准备告诉她,抿了抿唇,也没有再多问。她回了房间,坐在床上打坐。
直到傍晚时分,才从虚无的状态中回神。
恰逢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茯苓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柳阎因为受伤的事情,需要在房间里休养,今天就只有她自己一个用饭。
“麻烦了。”柳云云说道。
她之前是梨园的戏子,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自己动手解决,如今身份虽然已经不同于往日,但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比如说:她仍然不是很习惯,让下人帮忙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茯苓将食物摆在桌子上,“我探查到叶桓的消息了。”
柳云云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故作平静的,按照原本就该进行的举动,拿起筷子吃饭。
“她在找你。”茯苓继续说道。
她站在一旁,眼神投在柳云云的身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柳云云的动作有片刻的呆滞,眼中有明亮的光辉在闪耀,但是很快,那抹光就归于寂静,未曾留下一丝痕迹。
柳云云也回过神来,从盘子中架了一口菜,塞入嘴中。
她没有表态,也做出任何过于激动的反应。只是平静而木然了吃饭,她现在并不能和叶桓见面。
茯苓撇了撇嘴,自觉无趣,和柳云云说了一声后,就退下了。
没有茯苓的监视,柳云云放下了筷子和碗,眼角泛起了微微的红意。
这样,也好。
与此同时,云凉月越想越觉得之前遇到的老妪比较可疑,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起身去了寸澜教,将今日在街上遇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和叶桓说了一遍。
尤其是那个老妪和玉佩的事情的,他隐隐之间感觉到,柳云云或许就在淳蕴教。
“你是说那老妪和淳蕴教有关系?”叶桓询问。
一个拥有柳云云玉佩的老者,还和淳蕴教有所关联。隐约之间,叶桓觉得事情似乎在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叶桓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他生命中已经出现柳云云这一个变数,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令他甘之如饴的变数。
“嗯。之前来找那老妪就是淳蕴教教主柳阎。”云凉月是商人,关系网四通八达,哪里都有他认识的人。会认识柳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叶桓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我晚上去淳蕴教探查一番吧。”
“这样也好。”云凉月并不反对。
他们在意的并不是那个老妪和淳蕴教有什么关联,只是怕柳云云牵扯其中。云凉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这个发小,为人如此牵肠挂肚。
他并不想两人无疾而终。
夜晚时分,叶桓换上了夜行衣,摸进了淳蕴教。
他轻功好,躲开淳蕴教的守卫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第一次来,并不知晓方向布局,只能凭借着感觉瞎走。
误打误撞,竟然闯到了柳阎的房间中。
“是谁?”
叶桓刚一接近,便被柳阎察觉了,他索性也不再隐藏,从暗中直接走了出来。
“不知寸澜教教主来此有何贵干?”柳阎眼睛微眯,眸中折射出危险的光泽。
“晚辈来此是为了寻找一名叫柳云云的女子,不知前辈是否见过?”叶桓语调恭敬。
这话他也只是象征性的问问,并不指望能从柳阎的得到准确的答案。寸澜教和淳蕴教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怨仇,但是绝对也算不上和谐友好。
柳阎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
“你找她做什么?”柳阎的声音有些冷。
“我与云云自小一同长大。”叶桓话点到即止。
他只是想通过这句话告诉柳阎,他对柳云云绝无恶意。也并不是故意来冒犯淳蕴教,只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
柳阎冷哼一声,袖子一甩,有凌厉的风刮起。他并不欲与叶桓多言,用这种姿态来表达自己的驱逐。
叶桓眉头微蹙,微微闪身躲过,但到底是他私自闯入了别人的领地,此刻也不好多言。
叶桓转身,直接离开。
二人同为一教之主,叶桓做什么并不需要向柳阎请示,之前那番话,也不过只是表达对前辈的尊敬而已。
临离开之时,叶桓余光瞥见柳阎的眼神,那冰冷的视线中暗藏着些许恨意。再看去之时,却已寻不到半点痕迹。
甚至有一瞬间,叶桓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并没有。
叶桓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回到寸澜教后,仍是忍不住在意这件事情。
他从未见过那么浓郁的恨意,仿佛浸满了悲伤,纯粹的恨不得可以直接将他撕裂。
叶桓思索了片刻,自觉他生平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而且他看柳阎的模样,和他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忍不住拾笔给叶老夫人写了一封信,询问她从前的事情。
叶桓有一种直觉,他似是窥见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翌日,柳云云起床洗漱之后,便去看望柳阎,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有。
“父亲,您还好么?”柳云云关切的询问。
柳阎摆了摆手,“还好。”
他沉吟了半响,故作不经意的提起,“昨夜叶桓来过了。”
柳云云瞳孔蓦然紧缩,她下意识的咬住了唇瓣,故作淡然的应了一声嗯。
“他是来找你的。”柳阎继续说道。
柳云云在听到柳阎的第一句话时,就已经猜到了,可当事实真切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脏跳漏了一拍。
叶桓还是在意她的,这个认知令柳云云感到开心。
可这份情绪还没有持续片刻,便瞬间烟消云散,只有一抹苦笑停留在唇边。
“我知道了,父亲。”
柳阎见柳云云这副模样,也明白她对叶桓用情极深,但她不该喜欢叶桓的,也不能喜欢叶桓。
柳阎心下叹息,他伸手揉了揉柳云云的发顶,有些事情,堆积的太久,他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