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云云躺在床榻上眼眸微垂,若有所思的眼眸凝向远处,下意识抬手覆上自己的腹部。
忽然再一次感受到腹部袭来的绞痛,在腹中荡来晃去,绞的心跳的慢下了几分,眉梢微皱,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先是迷惘的笑了,嘴角又扬起明媚的笑意。
一旁守着的丫鬟见着她的样子,害怕的颤抖,走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话语关切,想着皇子特意交代自己要看好她,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急忙转身呼救。
她听着耳畔回响过得是那一夜医师逃离事的场景,害怕的颤抖,疼痛席卷了她的全部的意识,“孩子还在,额娘保护你。”
直到最后一刻嘴里还喃喃念叨,二皇子仓皇赶来,见此一幕,心中一凉,寻来云凉月和医师。
邱魏为其诊治后,无奈摇头,“二皇子,照理来说,柳姑娘已然失了孩子,不该再腹痛的。”言语的同时转而看向床榻上的人。
见柳云云木讷的抚着肚子嘴里呼痛,无奈摇头,“在她的记忆中依旧还停留在孩子还在世的时刻,所以,这病是心病。”转身离去。
云凉月至此也是明白了,柳云云这是在经历大起大落过后算是精神崩溃了,瞧着她恍惚迷离的样子,走上前,抬手拉过其抚住腹部的手。
淡然的望着她,“柳云云,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孩子,还活着。”在话语的最后那三个字释然的脱口而出。
言灵栎听着他说完这一句话,眼眸睁大。
柳云云渐渐平静,嘴角噙着笑意,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缓缓走向窗边,“宝宝额娘带你来看夕阳。”
他想好了,失去孩子这个现实太过残忍,既然柳云云心心念念攀着孩子活,那便让她信着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终究觉得这样自欺欺人不行,请来无数医师,郎中为她诊治。
柳云云心中留下的阴影,每每端着熬好的药走向她,她便在不由自主的抽颤躲闪,顾不得自己被烫伤扬手就要砸掉药碗。
再后来是针灸,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了,柳云云不再执拗的相信的孩子还活着,相反的她静默的时刻比谁都清醒,而迷惘的时候,躺在床榻上一夜又一夜的抽噎哭泣。
抚在自己的腹部,那种疼痛,绞的人窒息,红肿了双眼,她总有种落空,眼前闪现那一日亵裤下的一片血红,耳畔充斥着婴儿的哭声。
“额娘,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稚拙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以此控诉着她的残忍,迷离的摇头,睡梦中,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在正殿中,云凉月和言灵栎听着丫鬟的奏报,无奈的摇了摇头。
距离她失去孩子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城中德高望重的郎中每每来问诊都只是无奈的摇头,他们事到如今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想着让她镇静下来好好谈一谈,但她偏就是故作迷惘躲闪,想着在她疯癫时把这残忍的现实告诉她,除了换来她冷漠的话语再无其他。
“你且退下吧,命人好好守着她,千万别让她有着自杀的心思。”言灵栎禀退丫鬟,默然端起茶盏。
缓步走进府中的管家,“禀二皇子,您命我调查逍遥医师,我排出人,日夜在西岩国寻找,国中未见其踪影。”
云凉月闻言不禁攥紧拳头,起身行礼转而退下。
想不到,生于皇族的皇子,和他这个精明的商人都会被别人骗了!梁辰,若不是你怎会让旁人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来到密室中,解开铁链,推门而入就看见梁辰四肢被绑于木桩上,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据兵士说,今日的一百鞭邢已然结束了,看着桌案上陈设的还连着血肉的皮 鞭更觉不畅,走上前拿起,转身扬手一挥。
清脆的响声与空气相碰撞,发出咧咧的风声,再而是梁辰的呻吟。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她现在如疯似魔,精神迷惘连自己都不知是清醒与否了。”言尽下一刻扬手又是一鞭又挥下,梁辰无言,咬牙隐忍。
片刻后,云凉月消了气,起身走了。
他疲倦的抬头靠在木桩的,眼中闪过自己同柳云云之间的一幕幕,自己强逼着她陪着来到西岩国,到现在又因着自己遭遇此劫,也不晓得她如何了。
牢门处再一次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又要来了吗?
听得久了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照理说应该早就进来了,难道说是来暗杀自己的人,转头,竟是邪教主。
不禁松了口气,俆钧走上前,示意他禁声,复又上前为其解下绳索。
失去了绳索的禁锢,梁辰一瞬就软了脚,疼痛让他不禁颤抖,邪教主上前扶着他,“别说话,我带你走。”
言尽就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一瞬间两人的心已提到高处,好在侍卫只是路过罢了。
他们一同离开密室,俆钧恐梁辰一身鲜血,目标太大,取下自己的斗篷为其遮掩,带着他寻了较远一处的客栈暂时歇下脚。
刚歇下未有多久,梁辰就强撑着要去看柳云云,他心中迫切,听了云凉月的话语后,恨不得立马看看柳云云如何了,俆钧无奈,却也只能让其重新换上一身衣服再去。
来到二皇子府,他们避开巡逻的队伍,小心的来到柳云云所在的房间,梁辰站在门前,想着敲门走进,临门却没有勇气。
失了孩子,此时再让她看见自己心里一定更加难受了吧。
转身就见俆钧在窗前向自己示意,心中存着一丝希望走进,沿着床边的缝隙,他瞧见那个昔日巧笑盼兮的女子怔怔的凝望着桌案上的茶盏。
一手扶着平摊小腹,眼中的眼泪在那里几番流转最后都化为唇边湮起的一抹笑意,“孩子,额娘很爱你呢。”
嘴里的呢喃,那样温情,却只能赋予一个已然故去的生命。
心中愈加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当时大意,又怎会害她至此,自己明明是一心想要予她幸福的怎么会变得如此?
嘲讽的自问,俆钧站在一旁看透他心中的自责,无言转身,不再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