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用这栋方式干掉王思明,可能也是潜意识希望你能看穿这个手法,然后趁事情还没有完全无法挽回之前阻止我吧。
已经无所谓了。
第二个目标,我选择的是齐斌。
选这个人我承认有些牵强附会,他算是被我拉来充数了。我实际上联系了不下二十个人,这些人都是这几年内我寻找到的目标,但是真正来到那栋别墅的人,就只有那四个人,不得已,我才找上了你。
枫哥,你一定很生气吧,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你的。
有些跑题了,回到齐斌身上。
事实上,我并不能确定第二个死亡的人是不是齐斌,如果他们都住进事先分配好的房间内,齐斌应该就是第二个死的人。
在他所住的房间中,我放置了一个超大个的玩具熊,它曾经是我送给妹妹的礼物。在玩具熊的标签上,还有我妹妹的名字,不知道枫哥你有没有注意到,应该不会吧,那个小标签很不显眼,应该不会有人留意到。
在那个玩具熊的肚子里,我放置了一个发射器,这装置能够把一柄锋利的匕首射出去。我很厉害吧,哈哈,这个装置是我动手做的,其实不复杂,买了几个电动玩具,然后和一个弩箭组合在一起就能弄出来。
我还在装置上连接了一个摄像头,方便我进行瞄准。做好后我实验了几次,效果还不错,毕竟我可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枫哥,你不知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有多开心,我终于能完成心愿了,然后去找我的家人,和他们团聚。
你说我会上天堂吗?枫哥,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妹妹肯定已经在天上团聚了。我算是个好人吗?算是吧,毕竟我救过那么多人、抓过那么多坏蛋,就算这四个死在别墅中的人,也是罪有应得。
不管了,谁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地狱和天堂的区别,只是神魂湮灭了而已。
又跑题了,我怎么总是跑题?我说到哪儿了?对,齐斌会被我的装置射死。把他干掉后,我相信那栋别墅中还活着的几个人,一定会陷入到恐慌中吧,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够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齐斌死后,我接下来的目标是肖一展。这个男人很不好对付,我能感觉到他的疑心是最重的。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的干掉他。
我给他设计的死法是致幻。
枫哥,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也是致命的,在某种极端环境下,人通常都会痛恨自己的想象力,因为除了将恐惧无限的放大外,想象力没有一丁点的用处。我想做个试验,看看肖一展会不会屈服于自己的恐惧。
我带了几块具有强致幻作用的毒蘑菇。我会找合适的时机,让肖一展把这几块毒蘑菇吃下去。你知道的,我的厨艺很不错,得到了我爸的真传,虽然近几年已经有些生疏了,但是我最近一直在练习,已经找回来不少了。
希望那四个人里面,没有人比我的厨艺好,否则的话我的计划可能就无法实施了。反正也无所谓,我还准备了备用方案。在那栋别墅中,我放置了好多个死亡陷阱,我相信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
包括我在内。
枫哥,我已经太累了。这是我最后的一次任务,完成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不,我不是为了赎罪什么的,那四个人都背负着人命,有些人还不是一条认命。虽然他们之前逃过了制裁,但是正义不会缺席。它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会以某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来惩罚你。
说来还有些搞笑,枫哥,这句话我好像是从你的嘴里第一次听到的。你总是不分场合的夸夸其谈,而在陌生人的面前,又总是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你呀,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又跑题了,你一定都看烦了吧,别着急,我就快说完了。对,干掉肖一展后,我就会自我了断,去和家人团聚。别为我伤心,枫哥,千万别,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受不了眼泪,尤其是男人的眼泪。我会含着微笑死去,真的,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我家人一个个离开我开始,这一天就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它终于来了。
你肯定会说这一切都不值得。我太了解你了,枫哥。没什么值不值得,人活着,一定得有个目标,不是吗?有些人为了钱,有些人为了权,有些人为了名。对于我而言,我活着就是为了家人。
我没有家人了,所以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就是这么简单。我曾经试着去爱另一人,去找寻新的家人。但是我做不到,枫哥,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我真的努力的尝试过来。
对了,我似乎忘说了一个人,郑雨萌。其实严格算起来,这个女人应该是我计划中最先对付的目标。如果计划的进展没有出现差错的话,我会交给郑雨萌一个口罩,这个放在透明袋子中的口罩上面,被我事先喷洒了致命的细菌,只要她戴上这个口罩,她就死定了。
这种细菌或许会立刻引发病变,或许会潜伏一段时间——据说长的有好几年——才会发挥作用。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被细菌感染了,她就死定了。
我是看国外的一则新闻的时候,学习到了这种杀人手段。为了弄到这种细菌,枫哥,我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简直不堪回首,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也被感染了,谁知道呢,我其实也不在乎。
只要别在我执行计划的过程中发作就好。
枫哥,别为我难过,真的,我都不难过呢,你难过个啥儿。记住我的叮嘱,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家人,保护好你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不能亡羊补牢,因为有些错误你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写过这么长的信了,都是短信啥的。感觉写了好多错别字。枫哥,我要去开车接你了,要不该赶不及了。
我还记得多年以前,我们也是经常这样,我开着你的车,你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我们漫无目的的兜风消磨时间。如果时间能够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最亲的朋友就在身旁,最爱的家人就在远方。
行了,不说了,枫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再见’这两个字,你总是装腔作势的重复雷蒙德.钱德勒的那句名言:每说一次再见,都是死去一点点。
但这一次,我不得不说了。
叶枫,再见。
信的落款是:永远爱你的博洋。
轻薄的信纸从叶枫的指尖滑落,掉落在办公桌面上,沾染到了一滴滴泪水。淡蓝色墨水被泪水浸湿,一朵朵婆娑的花绽放在一行行隐含血泪的文字间。
“叶枫,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低头看向放在地上的零食箱子,张芷晴这才发现身旁叶枫的异常状态,她慌乱的摘下耳机,转头看向默默哭泣的叶枫。
王建仁打着鼾声,掩盖了叶枫近乎不可闻的抽泣声。
叶枫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叶枫,你别吓我啊?咋了?前女友的来信?她结婚生子了?”张芷晴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或则是前男友的来信?”
“我本能阻止这一切的...”叶枫哽咽道,“我本来能救博洋一命的,那栋别墅中本来可以一个人都不死的,我应该阻止这一切,我必须阻止这一切的...”
“你说什么呢?叶枫,怎么了?你别这样啊?”张芷晴急的已经出哭腔了,她冲王建仁吼道,“大叔!!别装睡了!!叶枫疯了!!”
回应她的只有更加响亮的鼾声。
“该死...叶枫,你别激动。”张芷晴说,“需要我给你妹妹打电话吗?我这就让啊梓立刻赶过来——”
“不用。”叶枫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没事,哭完就没事了,我只是——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叶枫...”
叶枫自责道:“芷晴,这一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多关心博洋一点,看出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如果我这几年里不是自哀自怨,而是能够多少关注一下博洋的近况,他也不会走向绝路。芷晴,我这个人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不是你的错,叶枫,不是你的错。”张芷晴站起身,轻柔的把叶枫拥入怀里,“要怪,也只能怪命运无常作弄人啊......”
趴在桌上的王建仁睁开一丝眼缝,注视着依偎在一起的张芷晴和叶枫,他一边继续打鼾、一边轻声嘀咕着:“用得着我添乱吗?叶枫那小子能需要我的安慰?切,丫头,有你就足够了。”
在叶枫哽咽的抽泣声中,京阳市迎来了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在空中舞动的纷繁雪花像是组成了一架纯净的梯子,欢快的迎接着一个灵魂登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