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李博洋看着窗外的雪景。雪花在空中肆意的翻飞,被狂风席卷,将整个世界变得变得浑浊、模糊不清。
这样的天气,没有人能够离开这栋房子......
还剩下五个人。
该死,这趟死亡的雪国列车,已经无法停下了......
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上的女人,即便还没有给她画上五官,但是肖一展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凝视,来自画上女人的凝视。
你会一直纠缠我吗?
肖一展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探向画作上的女人。
无论过去多久,你都会阴魂不散的出现,是吗?
把房间内所有的重物都抵在了门口,忙碌的出了一身汗的齐斌这才略微放松了下来。这栋屋子中有杀人狂,如果他拼尽全力不保护自己的话,他就会落得和王思明同样的下场。
齐斌不想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燃起过强烈的求生欲。
之前有一段时间,因为厂子不见一点起色,他甚至想到过要轻生,选择跳楼之类的,一了百了,或是出门被车撞死。
但当死亡真正找上门来的时候,齐斌退缩了。
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寒冷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他害怕自己会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在房间中放声尖叫......
正南,我害怕...
郑雨萌藏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张有些模糊的男人照片,一边默默的流着泪,一边轻轻的擦拭着照片。
你在哪儿?正南,我想你了,我需要你,我害怕...
深冬的天黑的很早,尤其是山林中的夜晚,就来的更加迅捷。几分钟前还是白昼,但是几分钟后,黑天鹅绒般的深夜已经笼罩在大地之上。
下午五点多,天已经完全漆黑一片了。李博洋下楼来到一楼的厨房,准备做晚餐。他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中发呆的叶枫。
“枫哥,想出什么了吗?”
叶枫摇摇头:“你下午都干嘛了?”
“不知不觉睡着了。”李博洋接了一壶水,把水壶放在炉灶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特别困。”
“神经紧绷导致的。”叶枫说,“博洋,你真的做过那些事情吗?”
李博洋的身体定格了一秒钟,僵硬的背对着叶枫,他浑身的肌肉都苏醒了过来:“枫哥,你指的是——”
“挪用公款。”
李博洋点点头,身体放松了下来。
“博洋,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做呀。”叶枫痛心疾首的说,“你怎么能这样糊涂呢?”
“枫哥,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哎,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李博洋转过身,走向电冰箱,“枫哥,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我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地步。”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官做什么?”叶枫挥挥手,“博洋,你拒绝理赔过保险客户?”
“嗯。”
“然后对方家破人亡了?”
“似乎是。”
“似乎?”叶枫震惊于他从李博洋的话语中听出的冷漠,“博洋,别人因为你的不端行为而死——”
“枫哥。”李博洋转身看向叶枫,“有句形容银行的话你一定听说过:银行就是晴天借伞、雨天收回的买卖。保险行业更是如此。我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但我只是这个该死的行业内的一员,我不想被淘汰的话,就只能选择这样做。”
“......博洋,你变了。”
“没错,我变了,变成我自己最讨厌的人。”李博洋一边洗着蔬菜,一边用冷漠的语气说,“我家发生变故后,我母亲因伤心过度而病倒,第二年就撒手人寰了。
“我父亲的身体也是一落千丈,他患上了老年痴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枫哥,我需要钱,我需要照顾我的家人!”
“赚钱的方式有千千万,你不能昧着良心——”
“枫哥,我是一名出色的战士,这我们都清楚。”李博洋转头看向叶枫,“但你知道我为了融入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付出了多少吗?因为除了杀人,我不会别的啊!”
叶枫沉默了。
“你们聊什么呢?想出离开这里的方法了?”肖一展走下楼梯,站在台球桌旁,“需要我帮忙吗?做饭。”
李博洋摇摇头:“谢谢,我自己可以。”
一楼客厅中再没人说话。
叶枫出神的看着忙碌的李博洋的背影,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肖一展独自打起了桌球,桌球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让听者心为之一悸。
当李博洋把做好的晚餐摆放在餐桌上之时,郑雨萌下楼来到了一楼的餐厅。她看上去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化了个淡妆。
“齐斌呢?”
几人围着餐桌落座后,叶枫才想起来有一个人没出现。
“可能是睡着了吧。”李博洋站起身,“我去楼上叫他——”
“不用,我去,你歇一会吧。”叶枫抓住李博洋的胳膊,对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们三个先吃吧,不用等我们。”
叶枫走出餐厅,当踏上楼梯的木质台阶的时候,他回头看了餐厅一眼,那三个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动碗筷。
走在二楼的楼梯上,叶枫明显能够感觉温度下降了许多。为了保护尸体,叶枫之前特意打开了那间房间的窗户,以至于寒气从王思明房门上的破洞涌了出来。
站在肖一展房间的门口,叶枫显示查看了一下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他敲了敲门,口中喊道:“下楼吃饭了。”
没人应答。
叶枫转动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
“齐斌!齐斌!你睡着了吗?”
叶枫砰砰砰的砸着房门,如果房间内真有人的话,肯定会被吵醒。
不详的预感涌上叶枫的心头,他立刻退后几步,用肩膀撞击木门。连续撞击了好几下,除了叶枫的肩膀酸痛无比外,这扇紧闭的房门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M的...”
叶枫用几秒钟的时间判断形势,意识到自己空手是绝对无法破门而入的,他立刻转身冲下楼梯。
“枫哥,你干嘛去——”
叶枫跑到一口客厅的壁炉前,拿起放在柴火堆旁的一柄锋利的消防斧,没有理会餐厅中传出的喊叫声,又快步的返回二楼。
他重新站到齐斌卧室的房门前,举起手中的斧头,用力砸下。几斧子下去,门板被劈成了碎块,露出了堵在门口的各种重物:椅子,桌子,行李箱,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枫从破碎的门洞伸进去,胡乱的挪开那些物体。他已经看到了流淌在地板上的鲜血液体,这让他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枫哥,是不是出事了?”
李博洋三人来到了二楼的走廊,目瞪口呆的注视着手持斧头、正试图从破碎的门板挤进房间内的叶枫。
“齐斌似乎已经挂了。”叶枫已经把半个身子探进去了,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肾上腺素激增,他感到无比的亢奋。
“齐斌他死了?!”郑雨萌尖叫道,“他是被人杀死的吗?”
“应该是。”
叶枫总算是挤进了房间,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踩到在地板上淤积的血迹。齐斌的尸体瘫坐在地板上,在他的右眼眼眶中,插着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大概十五厘米长,刀刃几乎全部没入到齐斌的头部。
这人没救了。
第二名受害人出现了。
这栋房子内还有四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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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杀人。”
“密室杀人?”肖一展看向叶枫,“什么意思?”
“齐斌的那间卧室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这一点毫无疑问。”叶枫喝了口咖啡,“门被反锁,而且堆满了重物,任何人都不可能从那里进入房间。
“窗户也是被反锁的,而且窗台上没有脚印,可以说明凶手不是从窗户进入到房间内将齐斌杀死。”
“密室?”李博洋嘀咕道,“如果是密室的话,那齐斌是如何遇害的?”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问凶手喽。”叶枫依次看向其余三人的脸,“这次可以百分百确定,凶手就在你们三个人之中。我今天下午一直独自坐在一口客厅里,可以确定没有外人进来过。”
“说不定你才是凶手啊!”郑雨萌歇斯底里喊道,她指向叶枫的手不住的颤抖着,“谁能证明你一直待在一楼?!”
“你说的有点道理。”叶枫不慌不忙的喝着咖啡,“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没有杀人——”
“你白天的时候还用刀子丢过齐斌,这一幕大家都看到了。”肖一展说,“齐斌他惹怒你了,你要否认这件事吗?”
“——当然不会,请允许我把话说完。”叶枫掏出手机,放在了木质长桌上,“这里面有我今天下午录制的视频,我担心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就用手机把我自己录了下来。这几个小时的视频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说不清楚的情况发生,我才录制的这个视频,你们这下能放心了吧?真的是,你们已经草木皆兵了,累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