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说:“我有理由相信,拿走档案袋中资料的人就是杀害上官庆宇的凶手。”
“我已经等你们好几天了。”黄粱站起身,走进厨房,他返回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罐啤酒,“喝吗?”
叶枫摇摇头:“我还要开车。”
黄粱自顾自的灌了一大口冰镇啤酒:“自从我在电视上看到上官先生的死讯后,我就知道,或早或晚,你们警方的人一定会找上门来。”
“那份档案袋里究竟放着什么内容?”
“没什么,亲子鉴定报告而已。”黄粱随口说道,仿佛这一信息完全不值一提似得。
“什么?!亲自鉴定报告?”叶枫立刻坐不住了,“你是说上官庆宇委托你去——”
“没错,鉴定一下他的宝贝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黄粱轻蔑的说道,“这可能是每一个做父亲的男人心中都会有的疑问:我养大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
“如果不是看在那笔丰厚的报酬的面子上,我是绝对不会接下这种类似的委托。你们以为我是那种靠抓第三者维持生计的三流侦探吗?开什么玩笑。”
张芷晴和叶枫仍处在震惊之中,没工夫理会黄粱的抱怨。
“亲子鉴定的结果是什么?你看了没有?”叶枫问。
黄粱点点头:“即然委托人已经去世了,我也就没有义务再帮他保守这个秘密。更何况你也说了,杀人凶手很可能偷走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这种狗血的事情通常都不会让人失望。”他笑了笑,“鉴定结果显示,DNA不匹配。”
“孩子不是上官庆宇的?”
“没错。”黄粱耸肩说道,“这样的事情不奇怪,有科学家调查由,将近有百分之十五的孩子,是被蒙在鼓里的接盘侠抚养。”
“有这么多吗?”
“这还是几年前的统计数据。”黄粱说,“实际的数字只高不低。”
张芷晴呢喃道:“我滴个乖乖,难不成上官凌发现自己不是上官庆宇的孩子,所以他才一怒之下杀了人?”
“这与上官庆宇近期更改遗嘱这件事能够呼应上。”叶枫说,“或许就是因为怀疑上官凌不是自己亲身骨肉这件事,所以上官庆宇才做出这种举动。”
“你们说什么呢?”黄粱说,“我有提过上官凌的名字吗?”
“上官庆宇不是与上官凌做的亲自鉴定吗?”
“上官先生没告诉我做鉴定双方的名字。”黄粱说,“但是毫无疑问,其中一方是他,至于另一方是谁,别问我,我不知道。可能是上官凌,也可能是他另一个儿子上官强。甚至可能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谁知道呢,他这种大老板,你还能指望他没个小蜜?”
“对啊...也有这种可能性...”
“总之,我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你可以离开了,叶警官。”黄粱看向张芷晴,“张警官,可以请你吃个晚饭吗?”
叶枫抢在张芷晴之前开口:“没时间,我们部门加班是常态。对吧,芷晴。”他把手亲密的搭在张芷晴的肩膀上。
“呃...没错。”张芷晴不自在的挪动着身子,“叶枫,你靠的太近了。”她能感觉到叶枫的呼吸,这让她脸颊泛红。
“那真是太遗憾了。”黄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张警官,这是我的名片。”
“OK,之后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叶枫抢过名片,塞进衣服口袋里,“上官庆宇委托你办理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有没有副本在你手上?”
黄粱摇摇头,冷淡的回应道:“这种烫手山芋我才不会留下副本。你以为我是什么?不入流的侦探吗?”
“你不是吗?把鉴定机构的名称说出来,我们会抽时间走一趟。”
“无可奉告。”黄粱翘着二郎腿,冷漠的看向叶枫,“而且就算告诉你们也没有任何意义,这种私底下接的活儿,不会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痕迹,样本和数据会在鉴定结果出炉后第一时间被彻底清除,我奉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叶枫一字一顿的看着黄粱说道:“把鉴定机构的名字和相关责任人的信息告诉我,立刻,马上,否则我——”
“逮捕我?”黄粱冷笑了几声,“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阿sir,你逮捕我的理由呢?”
“拒不配合调查工作。你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加上一条寻衅滋事。”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啊?老子当年向犯人宣读‘米兰达警告’——有权保持沉默那一套话——的时候,你小子还TM在网吧里玩传奇呢。甭跟我来这套。”黄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时间陪你们胡闹。热情招待了两位突然上门的警官,反而我还有错了?”
“你!”
“行了,行了,叶枫。别意气用事。”张芷晴挽住叶枫的手臂,把他往门口拽,“黄先生,感谢您的招待,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黄粱川剧变脸一般,顷刻间换上了一副灿烂的微笑:“再见,张警官,常联系哦。”
“好。”
站在下楼的电梯厢中,叶枫仍在喘着粗气,像是跑了个三千米似得。
“你没看出来那个黄粱很不对劲儿吗?”他冲张芷晴吼道,“肯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线索来!”
“没用的。”张芷晴说,“这个黄粱不简单,你没留意到吗?电视柜上有一张照片,他穿着的可是警服。”
“我还真没留意到什么照片...”叶枫冷静了不少,“这个吊儿郎当的侦探之前还干过警察?”
张芷晴说:“你觉得寻常人能脱口而出‘米兰达警告’这种专业名词吗?”
“也是...”叶枫说,“我还没找到机会试试这套说辞呢。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是不是蛮像那回事儿的?”
张芷晴翻了个白眼,迈步走出电梯。
“你说他是不是在唬我们?”叶枫问。
张芷晴回头看向他:“你是说黄粱否认他手里没有亲子鉴定报告的副本?”
“这件事我认为他没有撒谎。”叶枫说,“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不会留这样一个只会招惹来麻烦的定时炸弹在手里。
“要知道上官庆宇可不是寻常人物,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你看看他那间破事务所乱的,都快赶上咱们NHD的办公室了。毫无疑问,黄粱这小子混得不怎么样,他不会自找麻烦。”
“那你是的怀疑——”
叶枫叹了口气:“仔细想一想,他说的可能是事实。如果是我接到这种私活儿,在鉴定报告出炉后,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销毁所有的证据,以防被人抓到。”
张芷晴点点头:“这种事一向抓的很严的。后果很严重。”
“没错。如果所有人都可以随意的进行亲子鉴定,这个世界可就乱了套了。”叶枫说,“我记得现在的流程是必须双方父母都得签字同意,才能够进行亲子鉴定。”
“你说真的有超过百分之十五的孩子,是被非生身父亲抚养的吗?”
“我个人认为这个数字只高不低。”叶枫说,“话题好沉重啊。不过你也知道,现如今人心都浮躁,而且绿色泛滥,还真是不好说啊。”
“是哦...”
两人沉默下来,直到叶枫开车驶出这一小区,张芷晴才再次开口:“至少这一天的忙碌有所收获。或许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是上官庆宇遇害的诱因也说不定。”
“有了这块拼图,一切就都能对得上了。”叶枫说,“芷晴,案发当天,被害人从上午十点多开始,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即使家中举办了BBQ聚会,作为主人的他仍不出面接待客人,多少显得有些失礼。但这可以从侧面说明上官庆宇当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没错,陈妈也说了,她给上官庆宇送餐的时候,上官庆宇一反常态的对她发火了。”张芷晴补充道,“这又是一例证。”
叶枫点头说道:“被害人在那个周日的一整天里,实际上只和一个人有过对话——我们先不考虑凶手——徐梦,他在书房中见了徐梦。”
“嗯。”
叶枫提醒道:“你想想徐梦的职业。”
“职业?律师呀。”张芷晴恍然大悟,“叶枫,你是说上官庆宇当天和徐梦在书房谈话,很可能是商讨亲子鉴定这件事?”
“很有可能。”叶枫说,“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但是徐梦是他几十年的挚友,又是他的法律顾问,上官庆宇或许想和徐梦讨论遗产继承的事宜。”
“遗产继承?上官庆宇不是已经修改过遗嘱了吗?”张芷晴问,“他还修改什么啊?上官凌已经一分钱都得不到了。”
“就像那个吊儿郎当的黄粱所说,你怎么就能确定和上官庆宇不是父子关系的那个人,一定是上官凌呢?”叶枫嘴角微微上扬,“之情,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