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语是以内力远远送了出去的,顿时无论战场内外,紫星北狄双方人马都听得清清楚楚,无数人跟着大喊道:“紫星必胜!紫星必胜!”声势震天,更添声威,紫星方更是精神振作,士气如虹,顿时便将北狄的气焰压了下去。
正在这时,又是一只羽箭自北狄的大后方射出,依旧直取乔安,声势比先前更加凌厉,显是射箭之人极不服气,二度挑衅。乔安这番已有了防备,更是无所畏惧,兼之想要以此激励己方士气,故意显露功夫,先是纵身一跃,轻飘飘地闪了开去,接着更向羽箭去势追去,后发先至,在羽箭射中城楼楼顶之前又将箭矢抓住。这番显然比先前更是困难,紫星一方顿时响起如雷一般的喝彩声和欢呼声,威势更壮。
乔安抓住箭矢之后,双足顺势在楼顶一点,身子跟着急转,往悬有飞云弓的匾额处纵去。经过之时,顺手取下飞云弓,这才在空中一个转折,又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她身形本就极尽优美,姿势又飘逸灵动之极,白衣在高空中飘飘飞扬,猎猎作响,纱幕轻轻飘荡,微微勾勒出她完美的脸部曲线,整个人就如同从天际降落凡间的神仙一般,瞧得人目眩神迷,痴痴不能自已。就连楼下的兵将,也一时之间忘记自己正在作生死决战,都只是呆呆地瞧着乔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早在羽箭射出之时,乔安已经看出羽箭是自哪里射出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有仇不报更加不是乔安的脾气,她轻盈落地之后,二话不说,伸手将刚刚抓在手中的箭矢搭在弓上,张弓待射。或者,这可以叫做以箭还箭,她乔安一向很大气的,不会贪北狄一支箭矢的便宜。
见方才大露头脸的督战御使如今要大发神威,张弓射箭,双方更是严阵以待,拭目观望。不过,一见乔安拉弓搭箭的姿势,北狄方早有一大半人笑出声来,原来这位武功高强的督战御使居然根本就不会使弓箭,连射箭的姿势都是错的!紫星这边的人马虽然不曾发笑,但是也都在心中暗叹,刚刚的气势顿时打了个折扣。
乔安神情淡定如初,不为如雷的笑声与喝倒彩的声音所动,只是瞄准北狄远在近百里之外的绣有狼头的北狄帅旗。不少人已看出了乔安的意图,却并不在意,一个不懂骑射的人怎么可能射中目标?何况那帅旗远在近百里的的地方,是一般弓箭射程的近两倍,根本就不可能射中,唯有知晓飞云弓的人心中抱着一丝希望,但再看看乔安那错得几近离谱的射箭姿势,那小小的希望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乔安抛开头脑中原先想着的诸多思绪,看一眼飞云弓,遥想父亲当年应有的勃勃英姿,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血液沸腾般的豪气,目光锐利如剑刃,心中暗道:“爹,助女儿一臂之力吧!”对准那迎风飘扬的狼头帅旗,拉成满月的弓弦骤然松开。在众人不带希望的心情中,箭矢势如闪电地疾驰过近百里的距离,像长了眼睛一般正中北狄帅旗旗杆。
偌大的战场一时间静至针落可闻,只剩下狂风呼啸的声响。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帅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手持帅旗的北狄士兵,更是惊得眼睛都直了,不可思议地仰头瞧着那箭尾尚在摇动的羽箭,像是仍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卡擦”原本应是不易被人发觉的断裂声此时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在包括温润玉等将领在内的紫星士兵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原本在风中飘扬,像是永不可能倒下的北狄帅旗就那么轻易地倒了下去,“砰”的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虽然乔安不懂骑射,射箭的姿势错得离谱,但是她以辅以闭心诀而修炼的,不输于当世任何绝顶高手的寒冰真气射出的一箭,便是高林高手亦要三思而后行,何况是没有生命以木头制成的旗杆?孟权佑早知此点,心中暗暗抱有期望,但当这一幕发生时,连他也有些难以置信。幸好他远比旁人反应迅速,在这寂静如无人的时刻以内力大喊道:“紫星必胜!北狄必败!将士们,冲啊——”
紫星北狄双方终于开始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幕,双方的反应截然相反。紫星方士气愈加高昂地冲杀征战,而帅旗被人射断的北狄一方则是垂头丧气,高下之别,立时可见。尤其,乔安那武功高至出神入化,似乎永不会被击败的无敌模样早已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更添双方差距。在这种形势下,紫星一方一鼓作气,将北狄杀得大败,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这一场胜利,鼓舞了文义关每个人心神,激起了兵民共同的斗志。当晚,文义关内气氛热烈,以孟权佑为首的军中高级将领宴请乔安,既为洗尘,也是庆功。城内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当时的一幕。隐谋乔安的名字一日之间传遍整个文义关,而轻纱遮面,却依然一箭射中百里外敌军帅旗的一幕更是深深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声势震天,一举赢得关内上至将军,下至平民所有人的敬仰与尊重。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遍文义关内外,温柔如同母亲的手,在风沙弥漫的边疆分外罕见。昨日胜利的余波仍未过去,关内关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必胜的信心,与先前必死的决然截然相反。孟权佑刚刚跟众将商议完下一步的攻防措施,从议事堂走出,便到乔安的住所去找她,谁知却扑了一个空。他心中微觉诧异,乔安刚到文义关,能到哪里去?略一思索,心中顿时有了个底,转身往观望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