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宸宇苦笑。与乔安相处日久,自己的一切她几乎都知道,但自己对她的了解却少得可怜。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总能被乔安看穿,但自己对乔安则不然。换而言之,在与乔安的较量中,他龙宸宇是处在下风的。他,比不上乔安!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无论如何,乔安是不会害他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想要用感情束缚她,以达到永为他所用的目的。乔安是个强势的女子,对于这样的女子,他不愿意仅靠柔情来打动她。毕竟,他是龙宸宇,是未来的天子,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比自己更强!所以,他必须要变得比她更强势,变得让她猜不透,这样才有可能引起她的注意,进而打动她!
所以,他开始以自己为对手,希望可以超越自己,超越乔安。今日里他突出奇兵,通过慕容锦儿泄露他的志向,却并没有先告知乔安,便是出自这种微妙的心理。看到当时乔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思,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开始奏效了,乔安对他已不再轻视。没想到尚未得意多久,她的回报亦来了。简单的二字回复,却让他一样摸不着头脑。虽想不通乔安为何会做此决定,但他的脑筋转得极快,立刻判断出来这种“回复”对他有利无害,便道:“当真?那我往后的安全就靠你了,乔安!”
乔安瞥了他一眼,微带讥讽道:“龙公子,四皇子,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亲自保护我的安全么?怎么顷刻间我们的位置便倒了个了?”
龙宸宇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嘻嘻地道:“这叫有自知之明!乔安你的功夫我虽然没有见过,但看你在密室中可以呆那么长的时间便可看出你比我强多了,不是么?好了,那我今晚就宿在绿幽苑了。有你这么一位大美人在旁边,想必晚上做梦也会异常香甜的!”说着轻轻松松地走到竹床边,往上一躺,自在地道:“今年的暑****算是有福了,可以呆在绿幽苑这样好的地方!”
乔安看着他,一言不发,却走了过去,自地上捡起一件东西来,是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玉佩作环形,两面均刻着一种植物,花叶皆如心型,叶上更有点点圆迹,如晓露一般。玉佩做工十分精巧,连晓露那种晶莹剔透,圆润欲动的形态亦刻画得惟妙惟肖。想是他刚刚走动时掉落的,竟是没有察觉。龙宸宇转眼瞥见玉佩,脸色却微微有些阴沉,见乔安对上面的花纹似乎很感兴趣,淡淡地道:“你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那上面刻得是什么东西,想是工匠随便乱刻来糊弄人的。”
乔安摇摇头,道:“这不是随便弄的。世上确有这种植物,名叫篁苓子,另有一雅名为伤心草,可以入药,有安定心神之效。”
“伤心草?”龙宸宇微微来了兴趣,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会有这样凄凉的名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乔安看着那花纹,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一个传说而已。传说,天上的仙女爱上了人间一个少年,向他表白。那少年却不相信,道:‘你是天上的仙女,怎么会爱我一个人间的凡人呢?’仙女百般辨明亦是无用,最后绝望地问少年道:‘你究竟怎样才能相信我的真心呢?’那少年顺口道:‘除非你能将心拿出来给我瞧瞧。’仙女泪流满面,竟真的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捧到少年的眼前,用尽最后一分力气道:‘这下你可信了吧?’说罢便死去了,她的眼泪落在了心上,便化作一株小草,从叶到花皆是心形,以明真心。少年这才知道仙女是真心的,却已经悔之晚矣。所以草便另有一个名字叫做伤心草,我们无名谷便有一大片地方种有此草,据说是从南疆移过来的,别处也有,但是我很少见。我师父生前最爱此草,常常望着这草出神,喃喃吟道:‘但怜此君含泪叶,却是他人无情心。’”
龙宸宇却想不到竟有这样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感叹道:“没想到你师父这样性子古怪的人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可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必他也有着一段令人魂断神伤的隐情吧!但怜此君含泪叶,却是他人无情心。人啊,为什么总爱折磨那些在乎自己的人呢?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么?伤心草,真是个好名字啊!”语气中竟有着许多的伤感哀愁,大不像一贯的龙宸宇。他看着要将玉佩交还自己的乔安,似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叹了一口气,又躺了下去,眼望着屋顶,道:“你且先不用还我。这块玉佩我不爱看见,不若先寄存在你这里,由你替我保管吧!纵使你弄丢了,我也不会怪你的。”说罢便合眼侧翻,似是睡着了。
乔安知他不欲被人打扰,也不追问,只是将那块玉佩举到眼前,双眼中射出了令人难解的凄茫,喃喃念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句,末了,轻叹一口气忽然绽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明丽无双,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带着难以言语的哀伤与苦涩。
等到科试过后,北狄之事便正式提上了紫星王朝的大事日程。皇上在朝堂之上征询诸位大臣的意见。最令人惊讶的便是四皇子龙宸宇!
一向醉心于风月诗酒,在朝堂只是挂名的他居然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言辞精辟,气势昂然,句句在理,一扫数年来朝堂对北狄的颓废之气,就连皇上也对他大加赞叹。而且一向是太子党的他居然力主开战,打压北狄锐气,扬我国威。而太子的态度也很奇怪,只是看着龙宸宇,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却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