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也微感意外。这绿幽苑一向是四皇子府的禁地,鲜有人擅闯,更何况林中尚有迷阵机关,怎么会这般轻巧的便被人进来了?昨晚终于将医书抄录完毕,她便入了密室练功,应该不曾关闭机关才对啊!难道这女子竟然识得奇门阵法?明眸微转,略一打量眼前着杏黄衫子的美貌女子,她立刻便得出了结论:“慕容锦儿。”那语气是肯定的,而非疑问。
慕容锦儿更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慕容锦儿?你又是谁?你跟四皇子是什么关系?”还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问出来。这个人虽是男子,但是京中有龙阳之好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这男子又如此美貌……
其实,这并不难猜。绿幽苑是四皇子府的禁区,府内之人都不会进来。这个女子又明眸皓齿,衣着华贵,服饰精美,显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又能擅入府内禁地,除了慕容锦儿还会有谁?她应该不懂那些阵法才对。那迷阵难道是……乔安微一锁眉,他在想些什么?她冷冷地瞧了慕容锦儿一眼,便坐在竹桌边,一如往昔地从书架底部抽出一部医书,右手持书,翻看起来。慕容锦儿从未受过如此冷遇,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倒不知该如何是好,脸涨得通红,但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这般性子的人,无论多么美貌,想必身为天皇贵胄的四皇子是难以容忍的吧?
慕容锦儿!乔安表情平静地看书,藏在衣袖里的左手却已不自觉地紧握,再紧握,已长的甚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中,她却浑如无知无觉一般,面上表情丝毫不变。一会,她的左手又慢慢地松了开来,在别人看不到的手心里又多了四道浅浅细细的印痕。
指甲确实已经太长了,又是该剪的时候了!
“你不该来这里的,还是走吧!”乔安开口,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声音,不辨男女。
“你又是谁啊?”放下心中的担忧,慕容锦儿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乔安沉默不语,只顾自己看书,理也不理她。
“你是不是讨厌我?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慕容锦儿终究敌不过好奇心,明知可能会碰钉子,却还是问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奇怪,不但神色淡漠,对人冰冷,就连身上似乎也散发着冰雪的气息,寒气逼人。虽已是五月中旬,天气渐热,但对着这个人,她仍会觉得浑身直打冷战。
依然是一阵沉默,乔安便如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
慕容锦儿并不放弃,再接再厉:“虽然你这样对我,可是我不会生气的。我知道,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是因为后天的环境不同,才会养成不同的性子。你这般冷淡,想必以前一定吃过不少的苦吧?所以才会这样!”
乔安忽然将医书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取过一边的瑶琴,信手拨弄,竹屋内顿时响起如天籁之音的琴声。她闭上眼睛,手下却不停留,琴声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平缓清净,清虚和畅,悠扬动听。慕容锦儿也不禁听得入迷,这人的琴声足可与四皇子的笛声并称双绝!她干脆在竹桌便坐下,以手支腮,看来是不准备轻易离开了。要知道,慕容锦儿看起来虽柔弱温顺,性子却是极倔,不然也不会跟慕容德赌气良久不解了。如今乔安确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便非要弄个清楚不可。乔安也不理她,闭目奏琴,如同不知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一样。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了,两人地姿势竟然都无一变化。乔安不禁开始奇怪,为何龙宸宇还不出现?按理说,四皇子府绝对是他的地盘,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传入他的耳中,不可能这么久还不知道慕容锦儿在这里啊!看来她所猜想的纵然不是事实,也相去不远了。她眼帘半启,心中若有所悟。
见她睁开眼睛,慕容锦儿一阵兴奋,怎么样,忍不住了吧?哼,我慕容锦儿别的不太敢说,论耐性可是一流的。谁知乔安随即又闭上眼睛,继续弹琴,神情平淡一如方才。慕容锦儿微感失望,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随即又振作精神,没关系,我慕容锦儿就是跟你杠上了,且看看谁先忍不住!
当龙宸宇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乔安闭目奏琴,神情平淡冷漠,一如往昔;而慕容锦儿则坐在竹桌边,睁大双眼,不服气地盯着乔安看,便如赌气一般。直觉感觉到乔安对慕容锦儿的不友善,他不怒反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靠在门边,慵懒地道:“呦,两位这是在做什么啊?”
乔安便如没有听到一般,无动于衷。慕容锦儿却想起自己擅闯的鲁莽的行为,脸上一红,忙站了起来,自觉地先行请罪:“锦儿初入四皇子府,擅闯绿幽苑,还望四皇子恕罪!”
龙宸宇浅笑道:“无碍,锦儿!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比他人,你可当四皇子是慕容府,不必拘谨。乔安,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却是对乔安说的。
慕容锦儿头一次听见龙宸宇如此亲昵地叫她做“锦儿”,更兼那句“关系不比他人”“可当四皇子府是慕容府”似乎另有深意,不禁心如鹿撞,面颊火热,羞涩地垂下了头。乔安终于停下了手指,漠然道:“既然如此,乔安便不打扰两位了。”说着便要出去,却见龙宸宇斜倚门框,绝无让路之意,双眸一眯,冷冷的不做声。
龙宸宇却似乎更为满意一般,嘴角笑意不断扩大,蛊惑的嗓音犹如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的一般:“乔安,何必如此见外呢?且让我这个主人为两人介绍一下,免得一家人到时反而不认识。乔安,这位便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慕容锦儿!慕容姑娘,这位是乔安,是不才区区的‘隐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