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龙宸宇依言来到绿幽苑,令他震惊的是,白雾翠竹依旧,而苑中本该有的那个神仙似的女子却已经不知踪迹。她再一次不告而别了吗?龙宸宇一阵心慌,转身冲出绿幽苑,想要去寻找乔安,却冷不防撞到旁人身上。龙宸宇定眼看去,依稀认得是乔安的七卫之一——莫光。他忙抓住他的衣领,道:“你们小姐呢?安呢?她去哪里了?”
莫光不避不闪,也不挣扎,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情绪,眼神却深邃如夜,不县喜怒,淡淡道:“小姐要我在此等你。宇公子,请把你手头的国事处理好,挤出七日的时间,我会带你去见小姐。”
龙宸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京城事务交由龙宸烈等人负责,随即便跟随莫光骑马而行。他们一路向北,越走龙宸宇越觉得熟悉,四日后,等到了目的地,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就是桥云山,也就是无名谷的所在吗?
跟随着莫光在山间七转八拐,正有些晕头转向时,终于到了无名谷。进入谷内,莫光依然未停脚步,径自往前走去,龙宸宇忙快步追上。大约一炷香功夫后,莫光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递给龙宸宇一颗火红色的药丸:“服下去。”
龙宸宇犹豫了会儿,接过,随口服下。药丸刚刚滑入腹中,便觉一股火热的气息自腹部涌起,流向四肢百骸,浑身都暖暖的,颇为舒服。莫光这才继续向前带路。进到深处,龙宸宇才明白为何莫光要给他那颗药丸。不知何故,这山道中寒气袭身,比深冬寒月还要冷上三分,而且越往深处越冷。若没有刚刚那颗药丸,只怕此刻他已经冻死了。龙宸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说带我见安,为什么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安在这里吗?”
莫光便走便答道:“这里是寒潭,跟百煞竹林同为无名谷两大禁地。至于小姐——”他忽然顿住脚步,指着前方,道,“她就在那里!”龙宸宇忙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望去,顿时呆立当地,做声不得。
在正前方大约十步的地方,有个方圆甚小的幽潭,该就是莫光口中的寒潭。而如今,那寒潭竟然尽皆成为寒冰,晶莹中透露着些许诡异的幽绿。但这并不是他惊讶的原因,令他惊讶的是,在那寒冰的中心,似乎隐隐约约有个人被冻结其中,白影绰绰,青丝飞散,由于冰块的不规则及反射作用,看不清楚那人的容颜,但照莫光方才所言,此人……“那人是安?”龙宸宇难以置信地道,忽然间反应过来,揪着莫光的衣襟,吼道:“她怎么会在里面?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盛怒之下,他用力之大可想而知,几乎能将人勒死。但莫光声色不变,冷静地道:“是小姐自己将自己封进去的!得忘尘师太相助,小姐功力更上层楼,几乎到达闭心诀的顶端,她散出大部分功力,将这寒潭潭水凝结成冰,就在凝冰的瞬间,她也进入大寂灭状态,将自己封在其间。”
龙宸宇的声音微微颤抖:“那她如今……”
莫光明白他的意思,道:“大寂灭与小寂灭相同,只是时间更长而已,大约有一年。当然,在寒冰作用下,可能会更长。在大寂灭状态下,小姐神寂思灭,无知无觉,对外界一无感应,那寒冰自然没可能伤她,她暂时不会有事的。”
龙宸宇怔怔地看着寒冰中的白色身影,说不出心中的感觉,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本可以不用这样急着把自己冰封起来的,但是,你逼她逼得太紧了些。”莫光也看着他,叹道:“从你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就一直想办法延长自己的生命。那时她就想到了寒潭。但是,那时她的功力退得太厉害,根本无法同时负荷大寂灭与封冰,只得作罢。此次虽得忘尘师太相助,但小姐心里清楚,万毒之首太过厉害,她根本就撑不了多久。因此,她将自己冰封起来,但是她仍活着,所以你要遵守诺言,做个好皇帝。而尹细雨的事情,她处在两难的抉择之间,于是学师傅,把决定权交给命运。等到她破冰醒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那时也许会有另一个局面。她只是想要做到两面顾全而已。”
龙宸宇怔怔地道:“我还得曾经以为,我能胜她一筹,没有想到这样的死局,她也有办法打开局面。果然不愧是无名谷主,君氏少主,不愧她隐谋乔安的称号你,不愧是我龙宸宇倾慕的女子!”记起他刚刚的话,问道,“你刚刚说,她暂时不会有事,那是什么意思?”
莫光淡淡道:“在大寂灭期间,她自然不会有事,但大寂灭过后,她依旧被封在寒冰之中。这寒冰是她用尽大部分功力才凝聚而成,在寒潭这样的所在几乎可以保持恒久,而破冰而出则同样需要高深的功力,大寂灭后的她未必能有,很有可能就此被封其中。在我们看来,自然美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忽然苍凉一笑,低声道,“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默默死去,或者被冻死,或者死于身体虚弱,或者死于万毒之首的发作。”
龙宸宇悚然而惊:“难道就没有办法知道她的情况吗?”
“有啊!”莫光漠然道,“你是皇帝,自然可以遣人凿开寒冰,或者聚集武林高人将寒冰融化,这样就可以知道她的情况了。不过,若真是过了大寂灭期,而我们又没有找到解万毒之首的良方,那么,她仍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