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小茗似乎看见了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自白雾之中飘然而出,向自己走来,那个白影走到自己的身边,俯下身来,一头青丝随之滑落,有几根还拂到了她的脸上,如同丝绸一般的顺滑,只是有些冷冰冰的。那白影伸手放在她的右手腕上,即使是在迷茫之中,她仍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那手,竟然比冬日里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是鬼!一定是鬼!她朦朦胧胧地想。但随即,她听到一声轻叹,那声音极轻极细,如同秋叶轻飘,如同晓露润花,竟是说不出的好听。不,不是鬼!这声音这般好听,定然是神仙!是神仙!接着,那白影慢慢地站起身来,转身而去,慢慢融在了白雾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她想喊,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看清楚,无奈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眼皮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一阵晚风吹过,竹林中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随着清风的拂过而渐归于寂。明月依然皎洁,大地一片清光,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京城郊外。
阳春三月,桃花在春风之中正笑得灿烂妖媚,仿佛要将冰封了一整个严冬的生命力全部展现出来,如烟蒸霞蔚一般,灼灼其华。其间夹杂着其它各色春花争奇斗艳,恰似一匹花团锦簇的绸缎,铺遍了春光所到之处。远远的青山隐隐,惹来近处的绿水悠悠,河边的垂柳嫩芽初发,碧绿的枝条在清风中飘舞,轻柔的抚摸着游人。
如此春光,自然引来一大群的踏青之人,身着各色衣衫,穿梭于绿野之中,煞是好看。更有一干人等,趁着三月春风,放起了风筝。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的白云,却有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增色不少。
“踏踏踏……”远处,一阵略显局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有些不太和谐,但并未影响人们游春的兴致。不一会,便有数匹骏马来到了这一片春光之中。似乎他们也感觉到了这份春光的明媚可贵,勒住了马,翻身而下。当前三人着装雅贵,当中一个身着紫衣,英气勃发,目光锐利,似乎是领头之人;左边的那位身着湖绿色丝绸,容颜俊雅,一举一动皆带着三分风流;右边的那位青年公子则略有不同,一身白衣儒装,神采飘逸,轻吟浅笑,意态闲雅,腰间坠着一只翠笛,通体碧绿可爱,唯在离顶部不远之处有着一点胭红,使得翠笛更翠,衬得胭红更艳。
紫衣公子对左右二人道:“四弟,七弟,你们看此处如何?”
那白衣公子举目四望,嘴角微扬,道:“自然是春光灿烂,倘若不好,值得二哥带我们前来吗?春色醉人,花颜更加醉人!”
那青衣公子亦笑道:“四哥这话里可是另藏有话哦!终究还是咱俩志趣相投,春不醉人人自醉,不知四哥为哪一朵解语花而醉啊?”
白衣公子调侃道:“七弟这话里带酸,我却是知道的,定是怪我前日里在眠月楼抢了你的风头,四哥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还望七弟大量海涵,原宥了你四哥这一次,下次自当小心谨慎,还七弟京城第一风流人之名!”说着当真深深一揖。
紫衣公子含笑道:“四弟这可冤枉了七弟了。七弟岂是这等心胸狭窄之人?只是他对眠月楼的薏卿姑娘倾心已久,前日竟被四弟抢先一步,故此不满而已!”
白衣公子做恍然大悟状,以手击额道:“唉,四哥怎么这般愚笨,竟然不知此种内情。倘若早知此事,古语云:君子有成人之美,自当相让,岂能因此害了兄弟之情?”
青衣公子被两人不住口的调侃,纵然生性风流,也禁不住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人看他这等形状,都哈哈大笑起来。青衣公子佯怒道:“二哥,四哥净会拿我开心,等那一日你们有了心爱之人,那才现在我眼里!”
白衣公子不肯放过他,追问道:“七弟这样说,可是承认了那薏卿姑娘是你的心爱之人了?”
青衣公子这才发现自己话中语病,又是一阵羞赧。他知道两位兄长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肯放过他了,干脆闭口不语。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且由他们说去吧!
三人正在取笑,忽然一阵大风迎面而来,传来远处阵阵的娇呼声。三人还来不及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呼啦啦一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摇曳而下,正巧飘到了白衣公子面前。那白衣公子顺手一抓,三人定睛看去,却原来是一个扎得极为精巧的风筝,且不说那纸柔篾韧,单看那风筝上的图案就极尽雅致。上面画了一片灿若云霞的碧桃花,画笔工整细腻,旁边题有一绝云:慕慕风华二月初,容姿春色何堪如?锦花耀彩不足贵,记取今日此君姝。白衣公子将那七绝细细读了两遍,沉吟不语。
那紫衣公子见他若有所思,不禁笑道:“这风筝虽然精致,画工也不错,不过想必入不了四弟的法眼。如今四弟口中反复吟诵,莫非这七绝竟是什么惊世之作不成?”他知道自己这四弟才高八斗,闻名于京,现在竟然对了这么一首七绝再三品味,心中暗自奇怪。
白衣公子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青衣公子此时也早将那首七绝在心中颠来倒去念了好几遍,也是不懂。许久之后忽然恍然,大笑道:“二哥,这次你可输了我一筹了。这首七绝虽然不如四哥所做之文采风流,词才斐然,却是另有玄机。二哥且将这首七绝每句德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