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宸宇笑道:“那就说来听听,给我长长见识。紫星许多地方我都去过,可还没到过南疆呢!听人说,南疆那里的人脾气古怪,又精于蛊毒,而且极为仇视外人,看着稍不顺眼就给他下蛊,真的假的?”
乔安笑笑,回想起当年跟关荣回南疆的经历,道:“哪有你们的那么恐怖?只是南疆跟紫星的风俗大不相同,更没有那么多道德伦理的束缚,行事恣肆,只顾着自己的心意。于是,在紫星人眼里,南疆人就行事古怪,大违常情,于是横加指责,难免就跟南疆人发生冲突。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南疆人精善蛊毒,技巧高超,而且毒性奇特,简直叫人匪夷所思,就算他跟你解释了,你都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龙宸宇来了兴趣,道:“有那么厉害吗?蛊毒蛊毒,它们常常连着,是一样的吗?”
乔安想了想,道:“蛊跟毒是不一样的东西。毒是死的,你下的什么毒,下在什么部位,发作时会怎样,都是一定的,即使会有变化,也都有迹可循。可是蛊不一样,它一般都是蛊虫,是活的东西,由本蛊控制,可以随下蛊人的心意而动,外人很难把握。从这点来说——”
她忽然停了下来,心中暗凛,从这点来说,万毒之首跟蛊倒是颇为相似,在人体内都是活的,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难道万毒之首竟是蛊而非毒?虽说它是粉状物,但很多蛊虫的尸体晒干后磨成粉末,也能够像毒药般进入人体。而且,正如自己所说,毒药入人体,它的发展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为何万毒之首就这样变幻无端,叫人束手无策?
不,不对,万毒之首该不是蛊,至少,在它发作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蛊虫在体内流窜的迹象,那种近乎撕裂的疼痛感虽然也会肆意蔓延,但却还是沿着人体经脉而行的,从右臂至全身。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万毒之首真的只能压制而不能根除吗?万毒之首是由万种毒药制成,或者在自己体内时,就有许多毒药彼此相生相克,有旧的毒性消失,也有新的毒药生成,所以才会每时每刻变化不休。如果能够找着万毒之首的药方,寻到与制成它的万种毒药相互克制的毒药,聚在一起,让它们彼此再相生相克,彼此融合克制,有没有可能正好就跟万毒之首相克呢?
想着,她又摇摇头,有些失笑,且不说万毒之首药方早已失传,就算真寻到与其相克的毒药,又怎么知道何时能跟人体内的万毒之首毒性相克呢?再说,聚集那么多的毒药在体内,彼此冲撞融合,那种痛楚力度人根本就承受不起,不消三刻就能要了性命去!
听着乔安突然没了声音,龙宸宇不由地道:“怎么突然停住不说了?”
乔安忙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些事情,入了神。我再接着跟你说南疆的事情吧!南疆那边很多事情都跟紫星不同,他们那边多是深山密林,极为闷湿,而且林中处处都是毒草毒虫,稍不留神就可能没命。当时有师傅护着我,才安然无事呢!南疆人住的房子往往是离地而起的,由数根木桩撑起,据说是为了躲避蚊虫叮咬。南疆那边的蚊虫跟这边可不一样,常常在丛林中飞窜,叮咬毒虫,都带着毒呢!要是人给咬中了,运气好些的,也就难受些日子,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没命了!”
龙宸宇从没想过蚊虫叮咬会这样严重,吓了一跳,道:“这么可怕?你那时那样小,不会有事吧?”
乔安微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了,那时有师傅护着我呢!”何况那时她已经身重万毒之首,体内存着上万种毒性,普通的毒虫毒草根本就伤不到她,算是另类的百毒不侵吧!
两人聊得入神,龙宸宇没再加鞭,马速渐渐慢了起来。不过两人也不在意,时近黄昏,少了骄阳炙射,又有晚风习习,山谷又幽雅静谧,两人便由着白马信步散游,彼此闲聊,也极为开怀。龙宸宇微微皱眉道:“若是照你那样说,南疆环境如此险恶,又怎么住人呢?难不成住在那里的人个个都得是跟你师傅一样的医毒高手?”
乔安不禁失笑,道:“当然不可能了,不过南疆人人都会些医毒之术倒是真的。而且,那里都是世代居住本地的人,周围哪些地方有哪些毒草毒虫,他们早就了如指掌。而且,你忘了么,毒蛇出入之地,三步内必有解药。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毒虫毒草周围必定也有解毒的良药,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南疆之地,人们不会轻易变更住处,否则又得重新熟悉环境,那可就是血的代价了!如果没有熟悉医毒高超的人,说不定整个村庄都会毁灭呢!”
乔安说着,忽然一怔,对啊,南疆之人轻易不会变更住处,那为什么天璇按照自己给的旧址,却没有找到师傅的故居八里侗呢?她仔细回想着,天璇说那里的村民在十一年前移居他处,变更住处是那般凶险的事情,为什么八里侗的村民要迁居呢?究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等等,十一年前?!十一年前自己是十三岁,那也是师傅过世的那一年。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当年自己万毒之首发作,危在旦夕,师傅却在那年回了南疆,当时师傅已经决定为救自己而舍却毕生功力。这跟八里侗的迁居是不是有关呢?算起来,师傅也该是在那时写下的遗书,会不会是师傅叫他们迁居,以隐瞒尹细雨跟他的往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师傅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起娘跟尹细雨的事情,该是故意隐瞒。难道跟毁去集名册上关于娘跟尹细雨的原因一样,师傅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增加难度,好激励自己活下去?这真的是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