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尹细雨是无名谷弟子,跟师傅是同门师兄妹,师傅想要找她该不是难事,为何又留待她来找寻呢?难道是师傅顾念他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下不了手?但他又为何毁去关于尹细雨的一概集册,不留半点线索给她呢?难道是为了给她报仇增加难度,从而促使她努力活下去,推进她在闭心诀上做出突破,好能继续活下去么?其中另有情由是她不知道的?想着,乔安另想起一事,向施映璇道:“天璇,这五年来,你功夫长进如何?”
乔安从不曾问起众人武功进境,乍然如此询问,施映璇不由得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乔安淡小笑道:“我这是有原因的。倘若你武功够好,说不定再过几日便可雪五年前之辱!”说着将北狄即将入京议和之事说了,末了,道:“这次温耽跟乾于两可汗均亲自来京,又意带示威,定然会带上诸多武功高手。五年前伤你的那些人个个武功不凡,说不定就在此行。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施映璇闻言眼中乍起精芒,冷冷道:“小姐放心,只要他们在此行中,我便有信心叫他们铩羽而归!”
乔安点点头,心中又有许多事情要想,因此也不多留,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回房。她一离去,后厅顿时热闹起来,四姝纷纷上前,围住施映璇问长问短,都是关于他和阿丽雅的事情。施映璇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头大如斗,却又无可奈何。区枢瞧出他的不耐烦,忙将他拉过一边,尚未开口,施映璇便低声埋怨道:“你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偏扯上这个,你叫我怎么办?”
区枢歉意地道:“对不住,天璇,我急切中也想不出好的借口来!只是,这些日子,你还是要将戏演足,免得给小姐瞧出破绽来!小姐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吧!”反正那阿丽雅对天璇也颇有情意,若能就此撮合他们,那也算是解了小姐心结,功德无量!
施映璇闻言脸更苦如黄连,想想阿丽雅这一路上的缠人聒噪,更觉前途黯淡,渺无光亮。
乔安依约来到皇宫。这次更不巧,龙宸宇正在早朝。她丝毫不介意,反向尚公公要了太监带她到皇后的寝宫凤仪宫。这也是她今日来皇宫的第二个目的——拜访慕容锦儿。踏入威严庄重的凤仪宫,宫里的侍女瞧她的眼神都带了些敌意,可见慕容锦儿在宫中有多得人心。乔安苦笑,无奈,瞧着四周满植的高大梧桐树,凤凰栖于梧桐,或者这就是凤仪宫名字的来由吧!
慕容锦儿接到通报,心中诧异,想了想,却也不欲为难乔安,遣退侍女太监,这才召她进来,面无表情,冷淡地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乔安瞧着她依旧宛如五年前的好女儿颜色,心中感叹,红颜如花易消散,可这深深庭院,锁住了多少人的似水流年,空误了多少如花美眷?她们有能力爱,却遇不见爱;自己没有爱的权利,却偏偏遇上许多爱,究竟谁更幸运?谁更悲哀?想着,她也淡淡开口,道:“这几****常常想着那天你在御花园的路上跟我说的话,也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慕容锦儿不为所动,依旧冷冷道:“那日我们不都说得很清楚了么?还有什么要说的?”
乔安瞧着她,深吸口气,道:“我是想要告诉你,你不用那样敌对我,我不会威胁到你什么。”
慕容锦儿冷笑道:“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心虚么?”
乔安摇摇头,转过身不去看她,对着外面湛蓝湛蓝的天空,仿若是对着自己的心,道:“我是说真的!我来京城,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他;可来了之后,就再也走不开了。我们如今怎样相处,你该是知道的,是清清白白的。我们这辈子也就会这样知己朋友相交,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我更不会进宫来跟你们争什么的!”
“你以为我会信这样荒谬的话么?”慕容锦儿依旧冷笑,“他那样喜欢你,你会不动心?你会当他是朋友知己?你若喜欢他,又怎么会不在乎名分地位,就这样跟着他?就算你能做到,他能这样委屈你?”
乔安再度叹口气,抬眼幽幽道:“对于你们而言,婚姻很重要,名分很重要,你们要依靠婚姻才能活下去,你们要依靠名分才能安度余生。可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我是谁?隐谋乔安,君氏少主,当然,还有其他身份,可无论是哪个身份,我都是独立的,坚强的,我不用依靠任何人就可以活得很好,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好!所以,我不要婚姻,不要名分,我只要他的感情就够了。这样的我,还要跟你们争些什么吗?”
慕容锦儿紧紧盯着那个绝美的背影,仿若是要乘风归去的仙人,飘逸出尘得叫人艳羡,叫人嫉妒。她可以这样堂堂正正地说她是隐谋乔安,她是君氏少主,她可以不要婚姻,不要名分,只要感情!她总是这样,永远跟别人不同,却总是耀眼夺目,叫人不能忽视!难怪她能够捉住他的心!慕容锦儿摇摇头,苦笑着,道:“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乔安翩然转身,幽幽而笑,慕容锦儿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地,竟好像从她眼中瞧出抹苦涩落寞。只听她平平静静地道:“慕容姑娘,真是这样想,假是这样想都罢。最要紧的是,这样想对我们所有人都会好些,不是吗?”
慕容锦儿依旧瞧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瞧出些什么来,最后才默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宫?他这样喜欢你,绝不会委屈你的,更不会允许谁伤你半根汗毛,你究竟在坚持什么?是害怕伤了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