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擎天门和厉剑薛洪益都是不好惹的,尤其当两者凑在一起就更棘手了。而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擎天门不可能大举来闹事,而舒凝宏跟薛洪益两人都是有头脸的人物,不大可能同时来攻。若是单打独斗,她乔安可不会害怕任何人的!
何况,关于尹细雨谋害徐府到现在还是一团迷雾,毫无头绪。乔安也正想找远在京城的洪得域,问清楚当年事情的某些细节,想要知道那场事端中,作为主谋的尹细雨究竟可以在哪些地方做手脚。或者这对解开当年迷案能够有所帮助。若是龙宸宇坐镇京城,她可以将洪得域请到历阳郡详加询问,但如今龙宸宇要私访君氏,她倒正好能够前去京城。
这算是捉迷藏的游戏么?想着想着,乔安的手依旧摩挲着轴画,目光却已经渐渐游离迷茫,神思飘荡。许久之后,她收拾起思绪,幽幽轻叹道:“宇……我们真的很久都没见面了……可是……也许……永远别见面……对我们都好……”
乔安将目光轻轻转往窗外,瞧着外面依旧飘飘洒洒的大雪,仿若无根无靠的游丝飞絮,随风飘荡,半点不由自己做主,正如同她的命运,她的感情!
就在乔安怔怔出神的时候,霜草不知何时走入听雪轩,轻轻抖落身上飘落的飞雪,悄然无声地走进内室,来到乔安身边。见乔安依旧呆望外面的雪景,仿若没有瞧见她般,霜草脸上闪过一阵哀伤,随即注意到乔安手上的轴画,细细端详之下,突然面色大变,随后看向乔安的眼神中便隐隐带了些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恻然。
“真的是他!小姐,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是他呢!跟他相处那么久,你应该知道他是怎样无情冷漠的人啊!像他那样功利自我的人,是不会对别人有真心的!”霜草忍了许久,终于低喊出来,眼眶也有些泛红。
乔安从沉思中会过神来,淡淡地扫了霜草一眼,又看看手中的轴画,悠悠轻笑,摇摇头,将轴画缓缓卷起,收好,然后放回玉筒,又走至窗边,将目光转向窗外,沉稳如山,浅淡如水。
霜草瞧见乔安那副淡然的模样,忽然间就有怒气涌来,也夹杂着难以言语的心痛,急虑地道:“小姐,我知道你想说我又没见过龙宸宇,又没有接触过他,我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可是,小姐,早在天璇说小姐动情时,我便隐隐觉得会是他,我想六卫应该也猜的到,只是都不愿意说罢了!”
“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关注着龙宸宇他的举动行为。他的多疑猜忌,阴沉不定,他风流滥情,对美丽些的女人来者不拒,短短五年,他已经三次选秀,后宫佳丽近百,左飞燕右玉环,风流快活得很!可是对于朝政大臣,他又狠厉冷漠得像是修罗阎王,丝毫也不留情面,这些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小姐为他牵肠挂肚,因为他剧毒发作,几乎没命!可是他呢?小姐,这样的人,不配你这样待他的!”
乔安叹息:“是吗?霜草,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关注他。可是,傻丫头,你不懂的!”
“我懂!”霜草不服气地嚷道,“是,我还小,可是我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他配不上小姐你的感情,他不配你的深情痴爱!这世上比他好的男人多的事,凭什么偏偏就是他?!”
“霜草,别这样激动,这其中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果认真算起来,是我辜负了他!也许有天,我能够淡然自若地说出那些事情给你听,到时你就能明白了!”乔安依旧平平淡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声音微微颤抖。霜草所说的事情,她虽不清楚,却也有所耳闻,只是从不愿深究。可刚刚被她那样清晰明白地说出来,一针见血,但那根针却也同样扎入她的心里,刺得她生生地疼痛。
霜草听出来了,也能够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伤痛,顿时住口,半晌才深吸了口气,勉强耐住情绪,定定问道:“小姐,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他?”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乔安微侧身躯,从侧面霜草明显能够看见她那落寞浅淡的微笑,静静道,“不过,如果你真想要什么理由的话,或许我也能给你一个。我记得那年他才十三岁,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就连站立都有困难。可是他脸上还是有着很倔强的神情,眼中还是隐隐闪有锐芒,仿佛心中还是有着许多愿望抱负般。”
“我看见他的时候,心中很震撼,因为我好像在那瞬间看见了我自己!霜草,你是知道的,从六岁开始,我就中了万毒之首,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挣扎,随时都会倒下。可是,我还是有很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替我家人报仇,想要完成我父亲的遗愿。这跟那时的龙宸宇又是何等的相似?”
“所以,我总是隐隐约约会当他是另一个我。我知道十三岁的他一定很希望有人能够治好他,然后助他完成心愿,因为我心里也总是在渴盼这种奇迹的啊!所以我想要治好他,点醒他。九年前,我肯帮他,固然是想要在将来对付慕容德时能方便些,但那种同命相怜的感觉也是主因之一。也许,这才是我对他没有戒心的最大原因吧!”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也许我们真的就是相同命运的人,我治好了他,我帮他实现心愿,改变他的命运,也许我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朝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结果……我成了他的契机,我的奇迹却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她蓦地住口,不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