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见他往面摊走来,只道他要买面,正自欣喜,却不料他竟问了自己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见他衣饰华美,气宇不凡,不敢得罪,不由得跟自己的妻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乔安眼见那家人手足无措,忙上前将他拉了回来,嗔怪道:“你做什么呀?”
龙宸宇瞧着她,理所当然地道:“你羡慕那五个平字组成的幸福,我就问他们怎么做到,好也给你,叫你不用再羡慕他们啊!”
乔安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傻瓜。难道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
龙宸宇却不曾瞧见她的那个白眼,柔情款款地道:“我说过啦,无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叫我去摘天上的星星给你,我也愿意。所以,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帮你拿到的。”
乔安心中一震,透过纱幕瞧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深深叹道:“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吗?”
乔安从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这样感性的话语,龙宸宇心神震颤,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充满柔情,低声道:“安,我明白的。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乔安不答,只是蓦地垂下头去,叹道:“宇,只望往后你也能明白就好了。”
龙宸宇觉着她话中大有玄机,暗自思索却难得要领,待要询问,乔安已自飘然往前去了。龙宸宇忙丢下诸般思绪,追了上去。乔安却拿着摊边的绳坠饰物向他询问,遂将脑中疑虑丢到一边,向她解答。
二人也无目的,随意漫步街中。龙宸宇知道乔安不爱人多,他也确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跟乔安独处,因此信步走出皇城,往郊外走去。时至初春二月,冰雪初消,野外柳吐新绿,桃绽嫩蕾,一派初春光景。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蜿蜒盘绕,尚未融尽的冰块顺着河水漂流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煞是好听。郊外并无其他人,二人携手漫步其间,偶尔相对而笑,同觉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二人,相契和美,极是畅怀。
走了许久,两人有些累了,遂捡了一处干净石头,背靠背抱膝而坐,靠在彼此肩头。龙宸宇感受着她熟悉的冰冷气息,安心舒畅。乔安则顺手取下斗笠,搁在一边,瞧着万物复苏的初春光景,想着身边的龙宸宇,心头不知是欢喜还是忧伤。
微带轻寒的春风吹来远处泥土的清香,熏人欲醉。乔安靠在他的肩上,眼前的景象似乎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某段影像,惹得她思绪微乱,悠悠道:“这个地方很美。我可以想象一个月后这里繁花似锦,处处飘香的美景,那一定很美很美!”
龙宸宇顺口接道:“是啊。等到再过些日子,这里的花都开了,百花绽放,蝴蝶翩翩,杨柳拂风,碧水映影,全京城的人都会来踏春,确实美得不得了!到时候我陪你来赏春,好不好?”
乔安却像是没有听见龙宸宇的话,自顾自地道:“这个地方真的很美,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家后面的那个山坡。每到春来,那里就满山遍野都是野花,蝴蝶飞来飞去。我常在那里玩。那时候,很幸福的。”
龙宸宇笑道:“哦?倒真没瞧出来,如你这样的人竟也会跑到山上去玩啊!”
乔安白他一眼,可惜背后的那个人没看见。她微带感伤地道:“人的性子,有一大半是后天的环境使然。从前的我,可不是这样子的,淘气,任性,很叫人头疼的。我刚出生时,我娘就说,我长大准是个不叫人省心的丫头。结果后来果不其然,越大我便越放肆,整天穿着男装,拉着乔哥哥到处跑,没把我娘急死。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知道我只那么短时间跟他们在一起,我一定会做个乖巧的女儿,好让他们多开心些,少为****些心。”
龙宸宇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酸涩的口气活像喝了好几坛子的陈醋:“乔哥哥是谁?你怎么叫他叫得这样亲密?他是你的兄长对不对?”
乔安发觉了他话语中的不悦,淡笑道:“我只是叫惯了。乔哥哥跟我没血缘关系,是我爹娘自门外抱回来的,只比我大三天,却处处都以我的保护者自居。小时候,我淘气嚣张,经常惹祸,都是乔哥哥帮我遮掩善后的。尤其,我老是爱扮男装,再拉着乔哥哥一起出去玩,每次都弄得脏兮兮地回去,总是被娘骂!每次乔哥哥都挺身而出,替我揽下罪状,结果却总是我们两个一起受罚,而且总是罚我罚得比较重。因为娘很聪明,知道乔哥哥只是代我受过。”
听得出乔安语气中的依赖亲昵与欢悦,龙宸宇心头愈发不是滋味,气恨恨地道:“你那个乔哥哥如今在哪里呢?怎么后来你那样受苦,也不见他挺身而出呢?”
乔安心中一阵苦涩伤痛,低声道:“十三年前,我家里遭了大变,一日之间,所以的亲人都离我而去了,乔哥哥也是。从那之后,我就什么都没了,也没了任性嚣张的资格,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了。”
龙宸宇一怔,先前的酸涩之意烟消云散,想想她的苦楚,心中全是对乔安的恻然怜惜之情,忍不住脱口而出许诺道:“安,现在你有我了。我定会宠你一辈子,像你那乔哥哥般的对你好,做你的依靠,替你担当所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