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颤抖暗哑的声音中,乔安觉出他这些日子的担忧相思,心中暗震,原本想要推开他的双手也渐渐放落,任由他抱着自己,轻声道:“是我,是我回来了!我好好地回来了!”
龙宸宇一时间哽咽难语,竟是说不出话来。乔安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肩上,跟着两滴,三滴……没想到无情深沉的龙宸宇竟然会欣喜落泪,那些泪珠仿若是一滴滴地滴入了乔安的心里,烫得她的心生生的疼。瞬间,乔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双手轻轻环住了龙宸宇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突然间,她真的是觉得好累,只想静静地靠一会,不想闭心诀,不想无名谷,不想徐府深仇,不想亡父遗愿……什么都不想,只是靠着面前这个爱她的男子,哪怕只有一刻也好。请让她在这一刻,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倚靠着自己喜欢的人!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想要不想闭心诀,想要忘了闭心诀,闭心诀却记着她。瞬间,浑身的各个经脉针扎刀绞一般的疼痛,且越来越剧烈,几乎要将人生生痛死。乔安死死牙关,死死撑住,额际香汗隐现,涔涔而下,浑身在微微颤抖。
龙宸宇立时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微微松了松手,却还是不肯放开,问道:“安,你怎么了?不舒服么?为什么你的全身都在颤抖?”
乔安深吸一口气,舍却原先的奢望,头脑瞬间恢复清明,缓缓运起寒冰真气流转全身,尽力压制住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才低声道:“没事,没事。”
龙宸宇听着她的声音一贯如冰击玉撞般的清冷悦耳,并无丝毫异状,这才稍稍放心,终于放开了乔安,却又紧紧拉住她的纤手坐在竹桌边,一连声地问道:“安,你跟我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脱身的?自我知道你在龙宸烈手中,别提有多担心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乔安拣大概说了,却将自己旧疾,以及龙宸烈的心事隐过不提。最后,乔安道:“好啦,我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你啦。听说这段时间你可是大展威风啊,收服龙宸锐,节节获胜,逼得龙宸烈步步后退,几乎退无可退。把好消息报来听听吧!”
龙宸宇微感不好意思,道:“那有你说的那么神?说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隐谋乔安在文义关一箭射断北狄帅旗,大战北狄国师莫哈依,千军万马来去自如,更舍身诱敌,大破北狄,你的名声现在可真是传开了,紫星王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人家那些来投向我的官员,多半还是瞧在隐谋乔安乔公子的威名上!”
乔安秀眸微转,浅笑道:“哎呦,果然是长进了,都知道谦虚了!”
龙宸宇闻言大笑。乔安道:“好了我们两个也别再相互吹捧了,听着就觉着别扭。”
龙宸宇点头,满脸欣喜,光彩横溢,指着自在居的事物道:“也是,好容易相聚,专提那些煞风景的事做什么?安,你瞧瞧,这些天来,这屋里的东西可都是我自个擦洗清扫的,做的不错吧?”
乔安环视一番,微带调侃道:“怎么,堂堂的四皇子沦落到做擦洗清扫这种重活的地步了?”
龙宸宇神色突转郑重,深深地盯着她,柔声道:“因为这自在居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处处都飘逸着我们两个人的气息。你不在这些日子,我在这里呆着,感觉这里的气息,总会觉着你还在这屋中一样。我不愿意别人进来,搅乱了我们俩人的气息,所以只好亲自动手啦!”
乔安微微侧转,避开他的柔情视线,瞧着他的左肩,问道:“你的伤好了?”
龙宸宇洒然一笑,道:“早好了!安,若你真觉着对不起我,那就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只要你肯留下来,无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叫我去摘天上的星星给你,我也愿意。”
乔安瞧了他一眼,垂下视线,心情复杂。回来四皇子府,是她心之所向,连半点犹豫也不曾有。只是,在她心中,仍不知该如何对待龙宸宇。明明知道自己命已不长,既希望一尝爱情滋味,给彼此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又害怕劳燕分飞后,越是美好的回忆便越刺得人心痛,便如自己幼时的回忆一般。想来想去,依旧没个结论,她只得转过头去瞧着冉冉升起的轻烟,不说话。
龙宸宇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安,你知道吗?据古籍记载,龙其实是一种很痴情也很专一的动物,它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伴侣提前死去,它就会孤独终老,再无二心。”
乔安依旧躲着他的目光,道:“哦?是吗?我确是不知道。相反,我只知道,古往今来的真命天子,真龙化身全是佳丽三千,粉黛无数的。”
龙宸宇自知她是在调侃,却依旧认真地道:“安,不要想他们好不好?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跟那些后宫的女人也是不一样的。现在,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龙的感情。那种感情就像是我对你的感情一样,纯粹,真挚,浓烈,专一,一生一世只会爱你一个人,除了你,谁也不要。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你这般懂我,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待我,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叫我信任,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叫我看重,牵肠挂肚,最重要的是,再没有人像你这般让我酒为你醉,马为你追,剑为你挥,心为你坠,人谓痴狂,虽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