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兰被安排跟瞿想容、曲双霜一个房间,由李中岩担任警戒。
沈冠云被安排跟沈瑞泽一个房间,老李担任警戒。
樊千钧自己一个人跟所保物品一个房间,由欧耀乾担任警戒。
黎凤鸣独自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由吴锁为担任警戒。
其余人,各自组合住房间,分派人手担任警戒。
何香兰躺在床上,想到自己跟沈冠云的凄惨下场,禁不住悲从中来,流下眼泪。
曲双霜安慰她:“不要怕,有我和想容姐姐陪着你呢。来,姐姐,吃葡萄。”葡萄是改善睡眠的,对于受伤的人,更需要安静入睡。因此,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她特意让沈瑞泽陪她去集市买葡萄,还有别的水果。
女人在无聊的晚上,没有水果吃,会发疯的。
何香兰抽泣道:“冠云哥呢。”
瞿想容说:“你冠云哥,跟沈公子在一起。若说沈公子已经可以跟闻名天下的陆小花一样,称作任谁和他在一起绝对安全放心,也不为过。”
曲双霜附和道:“是哦,是哦,陆小花能做到的事,我想沈公子也一定能做到。”
何香兰当然知道陆小花的大名。沈瑞泽跟陆小花一样,她自然放心了。于是吃了两颗葡萄,破涕为笑。
曲双霜说:“女孩子跟着一群男人护镖,也真是难为你了。”
何香兰又是一阵心酸,“都怪我命苦,冠云哥也是命苦。”
瞿想容心底叹息,“看来这两人是一对苦命鸳鸯了。我至少比他俩好一点,有黎凤鸣照顾。黎凤鸣已经渐渐高飞,是洛阳城不可方物的一人了。”
沈冠云无神地望着灯火里朦胧的沈瑞泽,感觉有很多话要说。
沈冠云就是金剑世家的宋怀山,他是完全蒙在鼓里的。
打他懂事以来,养父给他的印象就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过。
师父何静轩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神秘兮兮,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冠云从来没有见过师娘。在所有的江湖传奇里,师娘都是活不过第十回合的。
何香兰是师父何静轩唯一的独生女。所有的套路里,师父总是会有一个独生女。幸亏她还有他,还有师哥。
师哥叫做莫天冶,师哥的年纪排下来,到他,再到师妹何香兰。
莫天冶是师父何静轩捡来的一个扶桑孤儿,随着襁褓,带着一页刀法,迎风一刀斩。
师妹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他却觉得有时候她特烦。师哥看出她对自己好,所以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难得说上几句话。
对于自己来说,师哥完全是个多余的人。自己对于师哥来说,也是个多余的人。
师哥莫天冶就是每天对着木人桩,不断地拔刀、挥刀、收刀,机械的动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沈冠云对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庄,充满了感情。这个小山村,叫做李家,位于少林寺的附近。属于哪个县的,沈冠云自己都搞不清楚。总之是离少林寺很近。
隔壁家的春生,比自己稍长几岁,如今都娶了个看上去很不错的媳妇。春生每天耕种,有时候上山砍柴,或者采药。逢集市了,带上药材去卖,若是卖得好价钱,就给家里买些必需品或者必备品。
集市就在少林寺的旁边,在登封县通往洛阳城的官道旁。
村庄里的道路,铺着青石板,幽静安详的气氛,夜夜能安然入睡。
有时候村里的小酒馆,会坐满了人,大家唾沫横飞,传说着津津乐道的话题。江湖中事,永远是大家热衷的谈资。
沈冠云热爱这个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他并不向往外面的世界。人们说的那些,仿佛都离自己好远。
何静轩家里的后院,有一块坚硬的岩石,从山上出露。岩石里插着一把玄铁重剑,剑身完全没入石中,仅剩剑柄。
有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人们说玄铁重剑,至少值5000两。5000两是啥概念啊,可以够师父娶一个年轻师娘,师哥跟自己各娶一个漂亮媳妇,师妹招赘一个最能干的女婿,大家和和美美在一起生活好几十年了。
他不禁心动,去拔剑。像以往一样,玄铁重剑纹丝不动。他又鼓动师哥去拔,结果是一样的。
他甚至用祈求的口吻,求师父去拔。师父的眼神怪怪的,一个转身,拂袖而去。
于是,他们的生活,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改观。他也习惯于这样清贫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养父沈翊武给了他一个小小的人生目标。
跟师哥比武。
比武胜利之后出去闯荡江湖。
他都几乎没有准备好。
勉勉强强,就带着一把青竹剑,师妹带着一把峨嵋刺,出到小山村外面。
他的青竹剑被折断,师妹的峨嵋刺被抢走。一群地痞流氓,只是奚落了他俩一顿,然后将他俩打得头破血流,幸亏只是皮肉之伤。
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忍饥挨饿,才到了繁华的洛阳城。身无分文的他,从来没有质疑过师父和养父的决定。
沈冠云神志终于清醒了,他对沈瑞泽说,“我经常做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白色皮肤,鹰钩鼻子的外邦人,他说他是影帝之后,叫做尼古拉斯就装。”
沈瑞泽说:“有趣。”
沈冠云说:“我梦见我和师妹去小山村后山山洞,我看到了自己的面板,5级。我俩遇见了大蛇,我对师妹说,由我来对付它。然后我被大蛇毒晕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尼古拉斯就装告诉我,那叫Game Over。”
沈瑞泽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你和你师妹,见到大蛇之后,两人齐心协力,跟大蛇小心周旋,终于磨死了大蛇。对吧。”
沈冠云说:“实际上的情形,正是如你所说。我还梦见了更加荒唐的事,我跟师哥比武,被他一个迎风一刀斩给劈死了。然后眼前一黑,又Game Over。”
沈瑞泽说:“你以为呢。人生充满了随机性,和不可预测性,有各种完全不同的可能。”
沈冠云说:“梦境中的事越发的令人发指,我不是看见莫天冶砍死了一个面容迷糊的人,就是看见我发疯地跟他较量不死不休。又或者梦见师父何静轩砍死了养父沈翊武,要不然就是养父沈翊武刺死了师父何静轩。”
沈瑞泽叹息道:“真是惨绝人寰啊。”
沈冠云说:“尼古拉斯就装就来对我说,要改变你的宿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要听从大人的意志。”
沈瑞泽说:“你反问他,他难道不是大人吗。他得意的告诉你,他是神,是正义之神。”
沈冠云噫的一声:“你怎么全都知道?”
沈瑞泽说:“因为我也在你的梦境中。在那个游戏里,我无数次的玩那些令我出离愤怒的情节。我可以作弊修改自己的属性,但改不了宿命。”
沈冠云说:“难道我现在是在你的梦境之中,你来改变宿命?”
沈瑞泽说:“可能吧。”
沈冠云继续自己的梦境,说,“那是我第一次听说了正义这个词。师父和养父,不会说这个词。他们说的结果,都跟正义无关。比如白云城城主叶孤鸿死了,皇帝继续当皇帝。又比如汉王朱高煦被熊熊烈火烧成灰烬,皇帝接着做皇帝。师父和养父,说到这些故事时,总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