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一度的西北珠宝首饰经贸年会,在陕西西安府临潼县举行。
位于临潼县的华清池,热闹非凡,客似云来。
在华清池行馆,陕西巡抚赵敬,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到会的有恒日发董事长龙听雪,金钱帮帮主上官文定等。
汉中宝栅阁的主人霍时春,快活王原配王夫人王永丽,肃王王妃秦仪珍等珠宝首饰界的大老板们,都到场。
到场的还有陕西布政司左使李尔磊,陕西都指挥使王起鳌,西安府知府龙至材等人。
李尔磊可是朝野知名的人物,以强硬著称。他的双手剑法,为华夏一绝,他的武功修为至少跻身当世二百名以内,是一流高手。
李尔磊,与汉中府知府张文岳,陕西按察司副使钱通顺,西安府治中(闲职,无执掌)王开晨,京师大理寺丞罗及昌等五人,俱是已经致仕的内阁大学士蔡啸鸣的干儿子。
李尔磊跟张文岳又并称陕西官场武林双子星,张文岳的武功修为,也勉强达到一流高手境界。
钱通顺,是刑部尚书钱通发的亲亲胞弟。
据不可靠消息,李尔磊,张文岳都是汉中珠宝行宝栅阁的隐形股东。
宝栅阁原主人颜铁栅,因为一件陈年旧事,被陆小花勘破,被迫自杀,保全了宝栅阁的名声。
照着李尔磊和张文岳的意思,抬出年轻的霍时春当傀儡。
霍时春一共有五个哥哥,分别是宝栅阁财务主管霍时收,宝栅阁营销主管霍时宣,宝栅阁生产主管霍时成,宝栅阁安保主管霍时全。
他们知道当宝栅阁主人,是要受李尔磊张文岳的气的,因此,纷纷将“重任”推给了最小的弟弟霍时春。而他们分别在各个方面,占了一个都可以捞油水的职位,勉强过日子吧。
宝栅阁由天勤老人霍宝栅一手创立。霍宝栅跟萧大师一样,都是大器晚成。到他六十岁,功成名就,才娶妻生子。
他一口气就生了五个儿子,分别是霍时收,霍时宣,霍时成,霍时全,霍时春。
天勤老人在八十岁时去世,宝栅阁落入原大总管颜铁栅的手中,将近十年之久。
颜铁栅因为一件不便公开的财务公案,自杀身亡,宝栅阁重又回到霍家手里。但主要靠李尔磊张文岳在暗中支撑着,它汉中商业巨头的位子。
陕西的地方军事分三个部分,分别是陕西都指挥司,甘肃行指挥司,宁夏总兵府。
三者同级,甘肃行指挥司,名义上受陕西指挥司节制,实际上,主官可以自行其是。
甘肃行指挥使是朱溪照,他的行指挥司设在甘州卫(后世甘肃省张掖市),他本人却长期在兰州城居住,是一个很拽的地方实全人物。
宁夏总兵府大致管辖的范围是后世宁夏区的辖区范围,不受陕西都指挥司管辖,由朝廷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双重管辖。
宁夏总兵府的总兵官,是固原侯李铖慈,曾经是太宗朱棣跟前红人。因此,由他扼守宁夏重镇,与蒙古瓦剌对峙。
本朝初期,巡抚,多为临时委派的巡视事务,由都察院监察御史充任。本来也没有固定官署的。但,这些监察御史到了地方,就不愿意挪窝了,渐渐便形成后世的巡抚,总督格局。
一些华夏戏曲,里边关于本朝,都有什么八府巡按的说辞,就是指的都察院监察御史,受皇帝委派,到某个特定地方督察政务,还搞什么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都是后世添油加醋,胡诌出来的。
赵敬巡抚陕西也有三年时间了,再有一年,就得还朝,或者跟别的地方巡抚,对调。
过去的任期一般都是三年,特殊情况,延长任期一年。异地调换,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地方大员,相互之间凑一块,结党营私,鱼肉乡里。
看来,官家都是很聪明的,防患于未然。
大家寒暄客套过后,就是其乐融融的盛宴。李尔磊在巡抚面前,显得很低调,只顾埋头饮酒。
大家聊到各地道上截道的黑衣人高手,都心知肚明,是金钱帮的外围势力。
上官文定却淡定自如,浑若无事的样紫。他话也不多,酒也不多,宛如鹤立鸡群,视众人为无物。
赵敬出于礼节,问到龙听雪的贴身保镖丁腾云。
丁腾云,为了护主,被沈盛宠重创,不治身亡。这触到了龙听雪的痛处,拿眼睛去斜视上官文定。
经过旁人解释,赵敬才知道这件事,他表示遗憾,自己罚酒一杯。
这时人们注意到,龙听雪新的贴身保镖,是一个喝酒很快的年轻人。
龙听雪介绍道,“路小加,我故人的弟子,以快剑出名,已经跟我半年多了。”
有人问,“究竟有多快呢?能刺中,飞动中的苍蝇蚊子吗?”
本来已经醉态毕露的路小加说,“错,我的剑,只刺人,不刺苍蝇蚊子。”
他的话,却引来一阵嘘声。大家表示很失望,因为大家不过是图热闹,没话找话而已。
又有人表示,上官文定的第一打手,荆不鸣,剑也很快。
这是有心要挑拨两人的不悦,找茬,挑起事端,活跃气氛。
李尔磊就问,“上官帮主,他们说的荊不鸣,没有来吗?”
上官文定说,“在外边,他一向是我的影子。但却从不入大雅之堂。”
李尔磊说,“哦,你看不起他吗?”
上官文定说,“怎么会呢,我当他是儿子一般。我不给他饮酒,怕误事,所以,从不带他上席。”
李尔磊说,“原来这样,上官帮主,事事考虑周全,不近人情。我倒是奇怪,像帮主这样,苦行僧似的生活,还有啥乐趣。”
上官文定打哈哈道,“人生的乐趣多了,不单饮酒做乐一种。”
李尔磊顺势说,“看谁的剑快,也应该是一种吧?”
上官文定说,“既然李大人这样说了,那我就让人叫他来。”他对站在身后一个负责日常事务的保镖做了一个手势,那人点头去了。
也就是一盅酒的功夫,一个穿着布衣,头戴斗笠的年轻人,走到场子里。
他就是荊不鸣?
不但寒酸,而且像个刚进城的傻子。上官文定解释道,“他不喜欢见过他的人太多。”
李尔磊说,“原来是见不得人。”
上官文定说,“没错,他杀的人多了些,担心人家认出他,会害怕。”
场中,也只有李尔磊敢说,“他这样,人家更好认吧。”
上官文定继续啰嗦道,“好认是一回事,认出他本人真容,又是另一回事。”
路小加剥了一颗花生,花生米飞到他嘴里,花生壳却飞向戴着大斗笠的荊不鸣。
荊不鸣手一动,花生壳已经被剑花击得粉碎,他冷冷说道,“我的剑不但刺人,还刺花生,也刺花生壳。”
路小加拍手笑道,“你是怪人,我也是怪人。”
荊不鸣说,“你怪在哪里?”
路小加说“我喜欢在阳光下洗澡。”
荊不鸣身体哆嗦了一下道,“我不喜欢阳光,我总是呆在黑暗的角落。”
路小加说,“那你太可怜了。”
荊不鸣说,“我也讨厌废话多的人。”
路小加已经,亮出了他腰间的软剑。
这时候,赵敬拍拍手,让人拿来两把桃木剑,说,“龙先生和上官帮主,都是我的贵客,我当然不希望两人带来的人,有什么不测。”
路小加说,“我没意见。”他很快收起软剑,搭在腰间。
荊不鸣也将剑,横插在腰带中。
两人取了木剑,身形开始在场子中间乱晃,晃得人眼花缭乱。
两把剑,一直未碰在一起。两人都是100级以上的使剑一流高手,如果剑碰到一起,那是对他俩各自的侮辱。
在第九十九招,人们都几乎失去耐心,眼困的时候,路小加一剑刺中大斗笠的帽沿,斗笠飞出去。人们看到,荊不鸣也很年轻,长得也不丑,就是,一张脸,看上去没有血色。
显然是长期不晒太阳的结果。
荊不鸣的剑挑破了路小加的衣领。
这是他心爱的一件衣裳呀。
两人身形交错,各自跳到一边。李尔磊率先拍掌。
这是最好的结果。赵敬也跟着拍掌,并且叫好,“嗯,两位都是青年才俊,来看赏。”
手下人拿了个托盘过来,上边是1000两,分别赏给路小加跟荊不鸣。
如果是街头,或者荒野,可是生死搏命。
人们有幸看到一场顶级的剑法较量,这每人500两的赏金,也算是对两人修为的一种肯定。
荊不鸣先去弯腰捡起斗笠,戴了,才从赵敬手下人手里接过500两银票。
路小加随手将银票,塞在衣领上,被荊不鸣戳穿的破洞上,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银票会掉落。
他回到龙听雪身边,对龙听雪,表示敬意的点头,然后坐下,继续喝酒。
人们暗暗叹息,他这个保镖,看来当不久。
太有个性的人,总是会跟雇主合不拢的。能干一年也就不错了。
也是怪了,在宴会氛围高涨的时候,龙听雪带着路小加去找茅厕。他不会武功,因此,每去一个地方,必须要有贴身护卫。
上官文定不动声色地跟着两人后面,路小加回头,盯着他看。
上官文定说,“不要紧张。你家雇主,全华夏闻名,没有人敢在我面前,伤害他。”
路小加表示,这话说得在理,无言反驳。
但龙听雪突然说,“上官帮主,你就有能力伤我呀。”
上官文定嗤之以鼻道,“就算能,也不能呀,必须给赵大人面子呀,也得给龙先生面子。”
龙听雪说,“这是你真心话?”
上官文定已经越过两人,抢先入了茅厕。
龙听雪和路小加站在茅厕前,他对路小加说,“你在门口等吧。”
路小加说,“我担心他……”
龙听雪笑,“他若是敢乱来,我再叫你,支持一会,总还行的。”
路小加说,“好,我在门口等。龙先生你小心了。”
龙听雪走进去,果然是离上官文定远远的,一人一个角落,对着池子嘘嘘。
上官文定先进来,轻松了,甩甩手,瞥了龙听雪一眼,哇塞,他看到他大异于常人,禁不住差点惊呼出来。
龙听雪也甩甩手,说,“你不要过来哦,我承认,单打独斗,干不过你。”
上官文定看看他,又看看茅厕门口,那儿悄无声息,说,“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龙听雪已经轻松完毕,神清气爽道,“你还能有啥好事。”
上官文定说,“我们……我们休战吧。”
龙听雪说,“是不是李世骞入关,令你感到不安了?”
上官文定说,“算你眼光毒辣,好吧,是这么回事,你怎么想的?”
龙听雪将身体靠在墙壁上,说,“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答应你。”
上官文定说,“你说。”
龙听雪压低声音说,“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上官文定也压低声音说,“我就知道你受不了他了……”
龙听雪道,“我请他做事本来没错,错就错在他又招了那帮泼皮,我是没治了。”
上官文定很爽快道,“好,我帮你搞定他,我俩一起对付李世骞。”
孟帆影功高震主,渐渐做大,龙听雪已经感觉不安,想要除掉他。
他借刀杀人。
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路小加站在茅厕门口,没有听到他俩的悄悄对话。
只听到上官文定要帮龙听雪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他不敢想,也不敢打听。
只有事情发生之后,慢慢猜测,才可以猜出来。
但作为保镖的,替雇主保守秘密,是必备的职业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