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两天两夜。
一路的快行快食,四天四夜的不曾休息,当宛若被带到朔国皇宫时,人已经虚脱了。
莫说她了,就连早先那个骄傲的御骑也如一滩烂泥班的倒下了。
宫门打开。
排列整齐的朝臣鱼贯而出,分列在门的两侧,跪地恭迎。
在人群的尽处,他分明看见了一个俏丽的女子——柔妃。
魅影也看见了,他惊愕:她不是被关在了柔妃殿吗?她不是被勒令永远不能出来的吗?今天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皓晨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应对完朝臣的恭贺,他笑着向内走去。
无视任何人,径直来到柔妃的面前,附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又带回来一个女人。”
柔妃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再次抬起头时,却显得那样的平静:“皇上带回来任何一个嫔妃和臣妾又有什么相干?”
皓晨挑起她的下巴,一脸的征尘却遮不住他的英气和邪魅:“你的确比前些日子多了分涵养和忍耐……”
“皇上谬赞,臣妾不敢当。”
“知道她是谁吗?”他的目光扫向站在远处的宛若,那个女子也正静静的望着他。
柔妃摇了摇头,远处的女子让她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却从未见过。
“她是宛心的妹妹……曾经住在紫云殿的宛心,你最恨的那个宛心……”他笑着回过头来,当着众人的面在柔妃的脸上轻啄一下,随即淡淡的笑了,“不要对她动任何心思,朕带来的人,你别想碰。”
是在维护那个女人吗?柔妃心中压抑的愤怒开始复苏,不过她还是咬着唇忍了下去:“皇上既然如此在意她,有为什么要撤消臣妾的禁足令呢?”
“因为,我需要你……”他的气息呵在她的脸上,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出其中的暧昧。
宛若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隐隐作痛。
皇帝累了,所以没有任何的宴席,就连大臣提出迎接和亲公主的盛宴也被皓晨取消了。
他一个人坐在清华宫里,没有蜡烛,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门打开的时候,魅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现在他的面前:“臣已经安排公主住进紫云殿了。”
皓晨怔了一下:“为什么要让她住在那里?”
“皇上难道不该给宛若一个机会吗?皇上明明知道那个女人你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可是却为了一个不可能得到的她去伤害另外一个人吗?”
皓晨笑笑,看着魅影:“你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
一阵沉默之后,魅影摇头。
“是了!明明知道不能爱上她,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她打碎所有的念头乖乖的回到赵国去呢?”
魅影明白了:“皇上就是因为这个才接触柔妃的禁足令,才当着众人的面和她亲热吗?”
皓晨没说什么,只是笑——桑宛若是一个太倔强,太固执的人,想让她离开,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击破一个人对于爱情的美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道她爱的人正爱着别的人……
宛心不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吗?
这是大姐以前住过的屋子,宛若的眼底闪过一丝枯涩,这里的所有布置都和她曾经去过的舆情宫一模一样……可以想见,姐姐在那个男人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他不曾碰过我。”这是姐姐说过的话,那时候她在为姐姐的清白而担心的时候,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答复,她记得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那份激动,那是为姐姐而激动的,只是,如今却有一种淡淡的嫉妒,他不碰她,是因为他将她视若珍宝吧。
抚摩着这里的一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被什么吸引的,也许真的就是那惊鸿一瞥中发现的淡淡哀愁吧,她想象不出,作为一个如此强大的帝国的皇帝,有什么样的哀伤会让他掩藏的如此之深。
她不相信那是因为宛心,因为那副画是在宛心到朔国之前就已经送来了,而皓晨这样的人是不会为只有一次的相见而伤神的。
到底是什么呢?这个被她自己的想象所制造出的谜团深深的吸引着她,让她不顾他的横眉冷对,也不顾所有人的阻止而来到这里。
她是发疯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十几年了,还没有谁能让她如此的疯狂,那就让她疯狂这一次吧。
窗下是一张长长的书案,慢慢的踱了过去,那里没有那快神奇的砚台却有一张未曾装裱的画纸,画中的女人眉眼传神,虽冰冷,但是却让人疼惜,这个女子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宛心,是这里曾经的主人,是驻扎在他心上的女子。看着画指,她沉沉的思索着,最终,慢慢的坐到书案前,她专心的研墨,提笔,洋洋洒洒的笔锋所到之处渲染出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许久,她站起身来,打开窗户。
虽然新画是不能经风吹的,可是眼下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看着宣纸上的柔情蜜意,宛若的嘴角微微勾起,烛光下的她流露出的是淡淡的自信。
寝宫的门被打开了,在门外打瞌睡的两个丫头没想到这么晚了,这里的新主人在颠簸了这么久之后还没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