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酒杯放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他一眼瞥见她发髻中的草棒,微笑着为她摘下,然后打趣道:“看来,做皓洁的伴娘,都和她有一样的嗜好啊。”
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的心跳慢了半拍,窘迫的抢过他手中的草棒,转身逃开。
唢呐声变小了,那个从来闲不住半刻的女孩子在爱人的牵引下静静的站在那里,或站,或拜,安静娴熟的和她的禀性毫不相象。
“人真是会变的。”皓晨笑着看了天胤一眼,目光扫过宛心的面颊。
她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晕,这是在他面前时从来没有的。
她幸福,快乐,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事情吗?
他站起身来,执起酒杯看着下面的众人:“有人说皇贵妃去过朔国,而且进了朔国的皇宫,是吗?”
空气重新凝结,宛若呆呆的看着那个男子,她情不自禁的咬紧下唇,紧张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而金奎呢?他抬起头,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这样的污蔑真的另人汗颜,若她进到了皇宫,那朕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她呢?”他撒谎了,这一次的谎言,他说的理所当然……
众人悬起的心放下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就是啊!皇贵妃娘娘那样圣洁的女子怎么能受到这样的污蔑!”
宛心走上皇后宝座的最后一道障碍也扫除了。
天胤站起来,和皓晨并肩而立:“我们满饮此杯,然后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楚云的宅院是皇帝亲赐的,宽敞大方。
庭院的一角现在是供皓晨休息的。
他的房门敞开,书案上一副墨迹未干的图画上点点腊梅在寒风中凋落殆尽。
宛若捧着热茶走了进来,皓洁说不要让丫头去伺候哥哥,她把这里的一切都推到了宛若的身上。
“谢谢你。”皓晨斜靠在长椅上,只看了宛若一眼,就把目光移向窗外。
宛若放下热茶,在书案旁停留了一会,然后退了出去。
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皓晨站起身来,踱到书案旁时,愣住了:腊梅不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本应是寂寥之情,而如今,几缕翠芽在枝头上吐出芬芳……
重新回到皇宫,朝华殿的内室里依然没有任何宫女仆从。
天胤将这一切揽了下来,朝廷里新的科举重新开展,一干倚老卖老的大臣全因为那“一千两银子”被罢官流放。
后宫里呢?所有的人再没有了指望,她们只能像宁巧音和玉罗华一样的离开,而林儿呢?宛心命人将她放出宫去,这个一心想为主子报仇的丫头,却最终感受到主子仇人的恩惠……内宫重新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人有任何滋事的借口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宛心倚在天胤的胸口,他们共执一笔,描绘着他们的幸福……
两颗红艳艳的心相交在一起,无论是谁都无法再将他们拆开……
“和亲?”皓晨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的面前的妹妹,“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还不明白呀?你看看,我们赵国和你们朔国挨的这么近,如果再弄个和亲联姻,两国不就更亲密无间了吗?”皓洁喜孜孜的说。
不过她哥哥的脸色可没这么好看,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赵国和我们朔国?”女大不中留,可是怎么会这么不中留呢?
“对呀!”皓洁连连点头,很显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理所当然的解释着,“我现在已经嫁到赵国来了,所以自然是赵国人了……可是妹妹都嫁人了,哥哥哪有不娶妻的道理嘛,所以,我觉得,就趁着现在,哥哥挑个称心如意的带回去,在宫里陪着哥哥,省得我不在身边,哥哥你闷的慌。”
嫁了人连性情都变了,张口哥哥,闭口哥哥的……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是不是在楚云这里你闲的没事,所以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居然做起红娘来了?”
“我是为你着想啊,想柔妃那种两面三刀的女人,她要是还独霸着你的后宫,那万一给你生出一个同样两面三刀的儿子出来,然后再合伙的算计你,把你毒死,然后再让她的儿子当皇帝……”
“皓洁……”这一次牙缝中的话变的清晰了,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了,“我是你的哥哥!”这个世界上有巴望着自己的哥哥被毒死的人吗?
可是皓洁也是一脸的严肃:“我知道你是我哥哥呀!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考虑的如此谨慎,依我说,你从带一个人回去,既可以和亲和赵国修好,又可以抱得美人归了,然后再生一堆像我这么可爱的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
看来她这个红娘是不达目的不死心了?皓晨怒极反笑,抱着胳膊斜靠在长椅中:“看来,你似乎把和亲的人都给我准备好了,是吧?”
“当然啦,哥哥也认识的。”她甜甜的笑着,甜的让人发毛……
门外有一个身影,此刻她正捧着茶碗慢慢靠近。
“就是宛若呀,皇后娘娘的妹妹。”
宛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个在喜堂上为自己斟酒的那个女孩子,也是那个在他的枯梅上留下一树春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