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有一个人在石桌旁独酌,一杯一杯,一口一口,无限悲凉。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起头时,正看着罗羽休一脸惊慌的停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怀中躺着一个女人——宛心。
苍白的脸色,冰冷的双唇,还有那安静的眼帘。
“咣”手中的酒杯碎过,再没有等罗羽休说话,他就将她一把抢过,施展轻功向卧房奔去……
午夜是如此的安静又是如此的忙碌,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当天胤蹒跚着出现在可蒙的房间时,那个一向自负的太医一脸的阴霾。不用他说什么,天胤已然明白,他的手紧紧的攥住门框,碗口粗的木框在他的手中,扭曲、变形、断裂、然后化为尘埃。
可蒙取出银针,一根根的簪如宛心的身体,然后再一根根的拔出。
每除去一根,他眼中的阴霾就加深一分,当最后一根银针拔除之后,床上的人儿没有丝毫反应。
天胤一步步的走到可蒙的面前:“她究竟是怎么了?”
可蒙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还没有死……可是,她一点点都不想活。”
一把抓起可蒙的衣领将他提起:“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罪臣的意思是,她没有一点点求生的意愿。”
“她在等死?”天胤喃喃的发问。
“是……”
罗羽休冲上前来:“你想想办法啊!”
不等可蒙说话,只看到他灰暗的双眼,天胤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可蒙留恋的看着床上的宛心,然而却被罗羽休拖了出去。
天胤坐在她的床边,他的胸前红红的一片,那是那喷出的鲜血。他俯下身去,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呼唤着:“醒过来好吗?你不欠谁的?皓晨若是觉得你欠了他,他一定不会放你回来的……醒过来吧。”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每日每夜,我都在你的玉像前度过,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你的玉像,很美很美,那是皓晨送来的,我瞒着你扣下的。”
“睁开眼睛看看我,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我可以向全天下宣布,你是我唯一的爱人,你是赵国的皇后……”
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面颊上:“即使你死了,你也是我今生唯一的皇后……”
“你舍得我这么孤单吗?没有你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但是若我彻底的失去了你,那样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醒过来吧,我再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开了,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从你的身边拉开……无论再有什么李清、张清,我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苦难,无论到哪里,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抱着你,我的怀抱只属于你一个人……相信我……相信我!醒来吧……求你了!”
他的头垂了下去,精疲力竭的他终于倒了下去,倒在她的身旁,只是,他的手依然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而他的唇贴在她的而畔,仿佛依然在细诉着什么!
天亮的时候,奇迹没有出现,宛心依然没有醒来,她仿佛感知不到身边的人有多么的渴望,依然沉静如昔。
罗羽休谴了庄园里的一个下人进京报信,毕竟,一国的皇帝消失了几天始终不见动静的话,只怕刚刚安定下的民心和臣心又要动摇了。吩咐完了这些,当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却发现皇帝正仔细的喂着宛心吃粥。
他的动作那么小心,每一口他都轻轻的吹着,然后轻轻的放到她的唇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喂下去。
只是可蒙说的果然不错,宛心没有丝毫的生存欲望,每一口粥流进嘴里,紧接着又被她吐出大半,罗羽休可以清楚的看见皇帝眼中的希望变的灰暗,然后再变成希望,最后又变的灰暗。用帕子擦掉宛心吐出来的最后一口热粥,天胤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转头,而是喃喃的说:“总共加在一起,她也只咽下了两口而已。”
罗羽休垂着头站在门旁,他慢慢靠拢过去,将空碗拿过来:“臣再让下人们做写精致的点心,只要娘娘能吃,就有希望,哪怕半口也好。”天胤点点头,在罗羽休走后,他抱着宛心坐带窗下,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们的身上,温馨又甜蜜。
其实有无数这样的机会的,只是,每一次,他都放弃了,而当他们真正相拥的时候,一切都又不同了,轻轻的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等你好了,我天天抱着你这样坐着,好吗?”
她不会给他回答,阳光照射下,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很淡的颜色被他捕捉到了,他笑着:“害羞了吗?你一害羞的时候就会这样,还记得那个夜晚吗?你的脸上好红好红呀。”
伴随着他的话语,宛心的面颊上红晕越来越深了。
惊喜的将她搂在怀中:“你真的要把我的魂勾走了,不……已经勾走了。”
整整一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天胤始终抱着她,或者在窗下,或者在院子里,所有的空间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晚饭依然是米粥,香甜的米粥中加入了碾成碎末的肉星和菜蔬,还有经过可蒙细选的补药,天胤依然一口一口的喂着,宛心依然一点一点的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