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端起酒碗,缓缓闭上眼睛说: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一间简陋的酒馆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就像你我现在这样。不过不是你和我,而是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老的那位一袭灰色长衫,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年少的那位一身白衣,相貌竟然和我十分相似。不过,他不叫秦风,而是叫韩信……年少的那位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给老者讲一个故事。他们的旁边也有一只虎皮色的鹦鹉。不过,那只鹦鹉却是躲在油灯的光线边缘打盹……”
韩信说,他的家乡在淮阴。
一个山美、水美、人美、小伙无敌帅的地方。
在他七岁那年,他的家乡发生了一场旱灾和瘟疫。
他的家人为躲避灾难,随大批流民一起逃亡外地。
他和他的母亲在那场逃难中和家人走散了,他只得跟着母亲一边向前走,一边寻找失散的家人。
可是不久后,他们在一座山脚下遇见了一帮土匪。
土匪抢走了他们的包袱,他的母亲只得带着他四处讨饭充饥,维持生命。
这期间,每天都会遭到无数的白眼和痛骂。
他们说:“我家里还吃不饱呢,哪有余粮施舍给你个臭要饭的。没有,快滚,滚……”
尽管这样,韩信还是每天都可以吃到东西。
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的母亲用屈辱换来的。
然而,韩信还是觉得从来都没吃饱过。
他就对母亲说:“娘,我饿。”
他的母亲就尽量多分给他吃的。
冬天来了,韩信就对母亲说:“娘,我冷。”
他的母亲就把外套脱下来,给韩信穿上。
这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比往年都早,这年的冬天也似乎比往年都要冷。
天上的鹅毛大雪连着飘了七天七夜,地上的河流冰冻三尺。
韩信和母亲暂避在一座漏风又漏雪的破庙中,冻得瑟瑟发抖。
白天冷,晚上更冷。
可是,不管多冷的天,韩信的母亲还是每天都坚持冒着风雪出去讨饭。
早晨醒来时,韩信在破庙里看不见母亲,他就跑到庙门口去。
他看到雪地上一串长长的脚印,他就知道母亲又出去找吃的了,于是他就回到庙里的稻草堆里等。
直到外面的脚印又被大雪掩盖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会又踩出一串长长的脚印回来了。
他母亲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说:“孩子,快趁热吃。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要不然就长不高了,娘以后还指望你保护呢……”
韩信说:“娘,你也吃,趁热吃。”
“娘吃过了。这些是给你带来的,快吃吧。”
韩信不信。
韩信的母亲就说:“娘在前面的村子里遇到一家善心人,他们每天都会留娘在他们家吃饭,然后再让娘给你带来。”
能吃上一口热乎饭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天。
而当韩信第八天醒来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地叫了一声:“娘。”
破庙里仍旧像往常一样,没人答应。
韩信就揉着朦胧的双眼,跑到庙门口去找那一串长长的脚印。
可是他看到,这次的脚印却不长。
不远处,脚印的尽头,大雪地里正趴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秋天的衣服,骨瘦如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