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羽施身拱手还礼,淡然一笑,道:“兄台谬赞了,江山,美人,哪一个不是男儿毕生所求。但是,爱江山更爱美人,酒或由五谷所酿,或由百花所酿,或百果所酿,但美人醉却偏偏是一个例外。”
“因为美人醉由百草所酿而成,千叶易离其树,百草却难离其根。所以在我看来,要饮美人醉,应该用古藤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增加它的芳香之气!”
“那饮江山醉又该用何杯?”
“江山醉乃是五岳皇室御用之酒,民间之人自然是没这等口福。所以江山醉的酿酒原料以及酿制之法,在下并无所知。不过在我看来,皇室之人饮江山醉是:饮而不得其法,品而不得其味!”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轻笑,道:“兄台此言,未免有些轻狂了吧!难道在五岳皇室中,竟没有一人能品得江山醉的酒中真谛!”
庄羽在酒馆中,来回踱步,淡淡道:“其实也不尽然,能饮得江山醉酒中真谛者,只有是丰功之臣,开创之君,像守业之君与守成之臣就……唉,不提也罢!”
那人略微沉吟,转而点点头,表示赞同,没想到此人竟然一语道破了江山醉的酒中真谛。
“此言确实在理,那依兄台所言,要饮江山醉,应该用何杯啊!”
庄羽又是一杯下肚,淡然道:“青瓷盛得江山醉,送得君王入梦乡!在我看来,要饮江山醉,应该用古瓷杯,只是……”
“青瓷盛得江山醉,送得君王入梦乡!”
那人在心中默念一遍,真是好句,好句啊!
“只是什么?”
“只是这古瓷的出产地,应以五岳四大窑最为相宜,北岳景窑为最,中岳梅窑次之,东岳的琴窑也还好,但是南岳楚窑嘛,就……”
“就什么?”
庄羽摇摇头,转而又是一声长叹,道:“南岳虽然是鱼米之国,百姓富足,但国势上却沾染了一丝衰败之气。归其根源,乃是南岳国历代主君,伤春悲秋,缺少进取之心。在下这样说,兄台能理解吧!”
“的确如此!”
那人点点头,表示赞同,转而又问道:“那女儿红呢!”
庄羽双眼紧闭,深吸一口气,畅然道:“含香处子,一瞬芳华。上好的女儿红,多是以梨花九蒸九晒九酿而成,饮梨花酒应该用翡翠杯,古语有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
“青旗沽酒?”
“不错,兄台试想一下,阳春三月梨花盛开,东阳七大古镇的大小酒家,挂的全是滴翠青旗,卖的全是以梨花酿制成的女儿红,饮酒者端起斟满女儿红的翡翠杯,望着窗外晓晓春雨,望着行走在梨花下的芳华佳人,那种场景,那种缭香,那种韵味岂是言语所能描绘的!”
那人听得眼含期待,长声道:“兄台真是学识渊博,在下今天真是受教了!那饮状元红又该什么杯合适呢?”
“在五岳大陆的九大名酒中,状元红却是最为特殊的,请问兄台是也不是?”
那酒客点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状元红并非由单一的产地而酿,而是由每五年一次的恩科考试,在放榜之后,由这一届的新科状元所定,而他所定第一壶酒,便叫状元红。
五年一坛,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因为新科状元的出身不同,所用的器皿自然也是不同,像古瓷杯,青铜杯,夜光杯,翡翠杯,玉石杯,水晶杯,琉璃杯,等等不一而论!
“那照兄台所说,喝状元红应该用什么杯子好?”
庄羽淡然一笑,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天都花。状元红因为它的特殊性,并不能单一论定,不过在我看来饮状元红,可用金杯,可用玉盏,可用青爵,不过我的状元红,我会用土泥杯!”
“哦!”
那人听言,为之一愣,笑道:“兄台何出此言!”
“不可说,不可说!”庄羽邪笑道。
“呃!”
那人为之无语,你这人,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你这不是在吊人胃口嘛!
推杯换盏间,两人已有些许醉意。
“这哥们酒量当真不错!”
庄羽不知是夸奖还是暗讽,是不是异世界的人,都是这样豪饮呢?
现在的庄羽即便是喝到了所谓的九大名酒,也没觉得有多少滋味,醇美固然有之,酒意却是差得远。
酒,应该是一种高雅的艺术!
“兄台如此好酒,想必对天下名酒知之甚深,左右无事,何不也一抒高见,也好让在下这同样的好酒之人,长长见识!”
庄羽把对于酒的认识说了一点,现在该这个酒客说了!
“呵呵,兄台先前论酒与酒具之间关系,的确令在下佩服,但要论到辨酒,品酒,论酒,不是在下自夸,在当今的五岳大陆,若想要找出一个比之在下更懂酒的人,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绝难轻见。”
提到论酒,只见那人眉宇间神采飞扬,露出一股舍我其谁的独狂之意,显然是对自己在论酒心得上,颇有自信。
“那是自然,兄台足迹行遍天下,岂是在下所能比拟的。”
庄羽似乎当真在恭维那酒客,但这句话听在那个酒客耳朵里,却觉得浑身有些不舒服起来。
这人莫不是在挤兑自己?也罢,待我说一段酒经,且让这小子信服!
“世人大多皆好酒!但能懂酒,识酒,品酒,论酒之人,却是少之又少。君不见凡夫俗子鲸吞牛饮,虎吸龙呐,尽是世间庸才所为!”
“与此等人饮酒,未饮先呕,在下羞与为伍。若要尽情一醉,须有心性高洁之士,志同道合之人,情意相通,知己挚友,亦不需求多,只三二人便足矣,方可得酒中之真谛,如此境界,方为饮者之上品!”
那个酒客摇头晃脑,一双眼睛斜斜看着庄羽,甚有轻视之意,显然在他内心深处,早已认为与面前这人,谈论这些酒理,无异于是对牛弹琴,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庄羽低低轻吟,声音之中竟是一派傲然洒脱,自然无为的超凡韵味。
那酒客原本醉意朦胧,却猛然双眼大睁,晕意锐消,收起轻视之心,击掌赞叹,道:“好诗!真是好诗,哈哈哈哈……看来兄台真是在下的酒中知己啊!”
那人眼睛里顿时热切起来,比之刚才不知亲热了多少倍。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真是好诗,好诗啊!”
那人看向庄羽的眼睛,已经有了些许敬佩之色,一个能够写出如此诗句的人,又岂能不懂酒?
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