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很快就过完了,大年初二照旧是回娘家,陆之逾照旧是不去,早早就躲在了书房里读书写字,柳月兰也很是坦然,只让陆长河带着东西去看一趟就算完事。
陆陈氏没有女儿,这一天便是闲着的,坐在正堂火盆旁一边料理家务,一边看着小孙女和阿炎打闹。
于青荷一家收拾齐楚往娘家赶去,回到了于家,于家早就等着他们来了,满脸热情的将四个人给迎了进去,于家外祖母于梁氏瞧着自己的两个外孙,喜欢得不得了,又是给糖吃又是拿点心。
陆之远恭敬有礼的谢过长辈,随后坐在一旁,陆之遥也挨着兄长坐下拿着点心细细的啃,眼睛眨巴眨巴四下溜。
大人们寒暄,陆之遥看了一圈却是看明白过来,看来外祖家这烧窑开起来,家里好过不少了,这吃的穿的都是新的,屋子也简单修缮了一番,一旁立着两个孩子。
一个是于文俊,比他年长的表兄,另一个则是于家的小女儿,于文茹,只不过五岁多,还小的很。
“这孩子们呢长得都壮实了,家里能过了也好,最要紧的是读书也得用功,亲家大哥儿眼看着就要过院试了,这孩子们也得抓紧,这自古以来,都是读书人最好了,这当官的哪个不是读书人?便是县令大人那也是进士出身的。”于家老太爷慢悠悠地说道。
陆之远神色不动,只是头渐渐地低了下去,陆长树笑着道:“岳父说的是,我家大哥儿是喜欢读书,若是之远之遥不爱读书,只要能做好事,也都成!”
陆之远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的目光带了几分欣喜和崇拜,于家老太爷动了动唇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脸上的表情看样子很是不以为然。
于顺圭知道父亲总爱说这些话,但是这话不一定对方爱听啊,赶紧打岔道:“爹您就甭操心了,咱们俊哥儿不也是一边读书一边帮着家里做活儿么?”
“那可不一样!咱们俊哥儿回头也是要考功名的,这读书可没有落下过。”于家老太爷当即便回答道。
这一下子,连于青荷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垂头默不作声,看姐姐和姐夫都这般模样,于顺圭心中发苦却也不敢忤逆父亲的话。
正在此时,却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外祖父,外孙不才,也没荒废了学业,只不过这人活一世,并非只有读书考取功名才算是正途,只要能帮人解决问题,给人带来好的东西,那也是值得敬佩的事情!”
听见这话,众人一惊,纷纷扭头去看,却见陆之远站在原地,神色坦然目光清亮地看着外祖父,适才的话便是他说出来的。
于家老太爷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外孙,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长树扭过头去看着儿子,眸光中流露出赞同来,随后又道:“之远,怎么跟外祖父说话呢,你和俊哥儿一块出去玩去。”
陆之远心中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恭敬地行了礼之后便退出了门外。
坐在于家的院子里,陆之远悠哉悠哉的看着天,而一旁陆之遥带着于文茹在一旁玩,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侧头看去,见于文俊站在身旁看着他。
“咋了?你也想来说我?”
谁知道于文俊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这读不读书的事情他也管不着,反正读书有好处,大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了,只不过陆之远这个表弟从小就脾气执拗,他也不往枪口上撞呢!
“不是,我是想问问你,满满妹妹在家都喜欢什么?”
听见这话,陆之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你操心这个干吗?”
于文俊羞涩地搓了搓衣角,“我就是想问问。”
陆之远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是糊涂,又觉得没啥不能说的,“满满最喜欢在药田里玩,跟阿炎玩,读书写字玩泥巴了。”
“她不会刺绣吗?”于文俊吃惊的问,仔细去听还能听出来他话语中带着的一丝失望。
陆之远对他说话的方式有些不大高兴,当即回道:“我妹妹干嘛要学刺绣,她又不是绣娘,我祖母也没有让她学刺绣。”
“那这以后若是衣裳破了烂了怎么办?连缝缝补补都不会吗?”于文俊眉头微皱,低声说道。
陆之远撇了撇嘴,“衣裳破了烂了,谁会谁缝呗!我妹妹又不是专门给人缝衣裳的。”
于文俊看出他的不快,倒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陆之远哼了两声,转过头去不多说什么了。
而午饭吃的也很是平静,于家老太爷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女儿女婿未必能听得进去,但却实在忍不住要教导他们一二,招呼着于文俊赶紧开始读书写字,若是成的话下一次童试就得直接过了。
于文俊听话的在侧房的桌子上开始读书起来,陆之远越听越烦躁,这读书是给别人看的吗?大哥每天读书时若是想要大声读,就早早起来去后院的药田里读书,那里没人能听得见,自己读的也大声,若是在房中读书的话都是小声绝不打扰到别人。
这读书生怕别人听不到是怎地?还是怕别人不知道这家里出来个读书人?
于顺圭看着儿子一方面骄傲,另一方面也是知道于家老太爷的心思,转头看着姐姐和姐夫讪讪一笑,于青荷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脸来,而陆长树眼中却是毫无杂质,明快的紧,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岳丈在点他。
“俊哥儿读书可真好,这么大声读可得多喝水,我家大哥儿都得喝上好几回!”末了,陆长树真诚建议道,于家的人脸色顷刻间变得不好看起来。
回去的路上,于青荷嗔怪地锤了丈夫一把,“你还关心他喝水不喝水的,不知道那是爹在告诉你,咱们要叫孩子们好好读书了?”
陆长树没有什么心计,听见这话疑惑地挠挠头,“啊?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