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玄元下宗东北方不知多少万里处,一条绵延数千里的雄伟山脉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巨龙般雄踞一方,其间既有青葱密林,幽潭深谷,也有飞流瀑布,皑皑雪峰。一艘褐色灵舟浮在一处万仞绝壁前,上载两人,正是飞了一日一夜才到此处的徐景天和元清。
元清望着面前的峭壁断岩不禁发问:“徐师兄,这就是上宗所在?”
徐景天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翻手取出一面不知材质的黑金色令牌,几道法诀打出,令牌在其身前飘起,接着一道幽光照在前方虚空,如石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其后绝壁也随之模糊扭曲。徐景天收起令牌,飞舟向前一点一点没入其中,待完全消失后,绝壁虚空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元清只觉得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吞吐周围浓郁的天地元气,体内残胚都转的快了几分。目光所见首先是一条宽阔而静谧的大河,碧蓝清澈,上有零星船坞,或泛舟垂钓,或对弈饮酒;其后则是重峦叠嶂,郁郁葱葱,连绵不绝,上有亭台林立,宫宇成群,时不时有修士或骑仙鹤、或乘灵鸟、或借一片飞叶、或架遁光往来其间;再后可见一座雄伟主峰,上修一座恢弘大殿,金碧辉煌;至目光极远处隐约可见三座浮峰高悬空中,周围云烟缭绕,看不真切。
徐景天并没有叫醒沉浸在震撼中的元清,也未继续前行,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等待。不一会,一红一黄两道遁光分左右而来,显出身形后可见左手之人身形高大,面容孔武有力,身穿黄色长衫,乘土色飞舟;右手之人面容清秀,一身青衫,盘坐在不知名灵鸟上,此鸟脖颈细长而浑身红羽,头生火红肉冠,看起来颇为奇异。
“徐师兄安好。”两人一同行礼说道。
“原来是戚师弟和杨师弟。”徐景天回了一礼。
“徐师兄此番回宗可是要带这少年入凝元灵池?”青衫男子山下打量了一番元清后问道。
“不错。”
黄衣男子看了元清一眼后说道:“能劳烦徐师兄亲自护送,这位师弟必是非凡之人。”
徐景天呵呵一笑:“此番徐某有要事许向师尊汇报,带着他只是顺手之举。”
“既如此,我二人便不多叨扰,徐师兄,请。”青衫男子自火鸟上站起拱手说道,黄衣男子也施一礼,随后二人便化遁光离去。
徐景天心念一动,飞舟灵光腾起,破空向前。一路上徐景天并未主动说话,元清虽然有些疑惑,但很快便被下方的景色吸引。飞舟此时正飞过一片广袤的湖泊,湖面平静如镜,上面星罗棋布的分布着数个小岛,偶尔可见修士往来其中。
“此乃落星湖,湖底有几条小型灵脉交汇,算是不错的洞府之地。”徐景天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元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快,飞舟便驶入了一处山谷,其内雾气翻腾,元清深吸一口,竟是浓郁至极的天地元气。山谷正中修有一座大殿,两人落在殿前,一名身材微胖穿着褐色长袍的修士便上前问说道:“见过徐师兄。不知徐师兄此番何来?”
“原是刘涵师弟当值,此番乃是送这位师弟进灵池。”说着侧过半步,让出身后的元清。
“元清见过刘师兄。”元清上前一步,恭敬的施礼说道。
“好,不愧是大比头名,果然非比寻常。”刘涵随口称赞了一句,转头对徐景天接着说:“徐师兄且在殿中饮茶稍后,我先带这位师弟进灵池。”
徐景天摆摆手说道:“喝茶就不必了,我还要去拜见尊师,这就走了。”
“徐师兄慢走。”刘涵拱手一礼,元清一旁也跟着行礼。
徐景天微微拱手,随即身化青光,破空而去。
刘涵回身过来边走边问道:“元师弟,你可知何为灵池?”
元清老实回答:“据《玄元通鉴》所言,凝元灵池乃是一处大型天然灵眼,被我宗前辈以无上神通封禁于塔内,隔为三层,灵气太过浓郁,化气为液,以为灵池。”
“不错。那你可知入此灵池有何风险?”这位刘师兄笑着问道
“风险?弟子不知。”元清一愣,随即老实说道。
“我等修士修行离不开天地元气,但若灵气过重,超过修士所能容纳极限,吐纳之时,轻则经脉逆乱,修为倒退;重则气海崩裂,爆体而亡。”说着看了元清一眼,见他认真在听,便接着说道:“第一层灵池适合练气至筑基期的修士修炼;第二层则非金丹修士不可入;至于第三层,听说只有到了传说中的化身境界方能在内吐纳。每层边缘灵气最薄,越向中心灵气越重。元师弟,我观你如今修为,最好是在一层边缘处,切不可贪功冒进,以免不测之祸。”说到最后竟有些语重心长之意。
“多谢刘师兄提点。”元清躬身一礼,诚心感谢道。
刘涵轻叹一声:“观你身上并无宝气,想必也是出身世俗,我等世俗子弟修行不易,你千万要珍惜!”
说着两人走到殿内。大殿依山而建,山壁光滑平整,其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香炉中还有屡屡清香升起。刘师兄走到山壁前,一道法诀打出,石壁扭曲消散露出一个一人高的圆形大洞,洞顶镶有夜明珠,其下修有白玉阶梯。元清走上前,阵阵凉风混着精纯灵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
“刘师兄,我这就去了。”元清拱手说道。
“元师弟切记,灵池中只可待七天,七日后若不见人影,我自会下去寻你。”
元清只是在读拱手,随后便昂首阔步向下走去。
刘涵随即掐诀,石壁瞬间恢复原样,接着他回到坐榻之上,闭目入定去了。
元清顺着阶梯向下,约莫百余阶,豁然开阔,只见一个方圆百丈的巨大石窟,中心处有一个方圆十丈的白玉池子,池上白雾缭绕,走近一看,池深约三尺,里面满是乳白色的液体。只是闻了一口,元清只觉得一股精纯灵气直通肺腑,通体舒泰。
不再犹豫,元清跳入池中,挑了个边缘位置盘膝坐下,池水漫过肩膀停在脖颈处,接着凝神静气,运起《太白剑经》,体内五脏炉火大盛,残胚也快速旋转起来。
一个时辰后,元清睁开双眼,皱着眉头思量着什么。片刻后,他起身向中心处走了约一丈距离,随后盘膝坐下,凝神运功。此处脏火更盛,残胚转动更快,只是四个时辰过去,这第十二道剑气连出现的苗头都没有。
元清眉头紧皱,随即像是下了重大决心,竟起身又向前走了一丈距离。
刚踏出一步,元清只觉得一阵汹涌灵压扑面而来,体内残胚自主转动,识海中四把星点小剑也围着中间银色光点旋转起来;再踏一步,周身银光起,衣袍无风自起;再踏一步,周身银芒更盛,头面青筋暴起,体内残胚更是疯狂转动,腑脏之火似要直投天灵。
元清努力在此处盘膝坐下,疯狂运转功法,陷入深深地定境中。
距玄元山门以南数百里处,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堂内,一名褐衣老者正躬身向前方背身之人禀告:“家主,少爷传来消息,小姐失手,无缘筑基丹,少爷也只得第二名,无福入灵池。”
“哦?”此人转身过来,只见其年约四十许,头发随意挽起,面容普通,身穿暗金长袍,不怒自威,“得头名者何人?”
“禀家主,是一个叫元清的凡俗弟子,据少爷说,此人一身剑术非同小可,仅凭一柄下品木剑法器便可破去玄尺,似仍有余力。”
“他二人何意?”
“小姐颇为愤怒,似是要除去此人,少爷倒是认为此人或可为我所用。”
“恩,便先按照天启的意思办。你下去吧。”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盯着前方三清像。
老者闻言告退一声便退去了。
与此同时,玄元门内主峰大殿,徐景天恭敬的向一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白衣少年汇报:“师尊,此番下宗不仅有朱灵儿这等万年难遇的奇才,还有天雷法体,以及此次夺得头名的九灵剑体,看来宗门当兴啊。不过这次大比苏家竟动用了极品法器,以苏家资源,区区筑基丹和灵池当不至于如此吧。”
“景天,天才也要成长起来方可称之为天才;至于苏家,不过跳梁小丑,纵有图谋,不值一提。倒是你还有十年就可回宗了吧,修为也到了结丹后期。回来尽快进阶元婴,宗门有你主持,为师也能放心。”
“师尊要远行?”
少年轻叹一声:“北方战事又起,不仅是我,上清、太渊几个大派的老家伙也都要去,就连几位老祖都不例外。”
“战事如此紧张吗?”徐景天听了不禁发问。
少年冷哼一声:“哼,妖族的几个老不死的不知道又想干什么,鼓动什么兽潮,已经有不少国家被席卷一空。我倒要看看这百年过去,他们有何长进。”
徐景天听后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五天后。
灵池中的元清神色平静祥和,无念无想,其体内第十二道剑气已具雏形,识海中四把小剑只剩四个光点,中间银色光点也更亮一分。
一天后,随着一声轰鸣,剑气终于成型,只是这一道剑气格外粗壮。在其出现的一瞬间,残胚一震,一道宏大剑气直冲泥丸宫,四个星点被这剑气一冲,竟齐齐没入中间银色光点内,剑气紧随其后也没入其中。
仿佛只有一息,又好像过了很久,“嘶啦”一声,识海之内一把银色的虚幻小剑如同破茧而出,轻轻一划,残留的银色外壳便成了点点银光,接着如倦鸟归巢般投入小剑内,小剑也瞬间凝实了几分。随后小剑再一划,气海之内竟出现了一把同样的虚幻剑影,一闪即逝地斩在第十二道剑气上,将其从中一分为二,同时残胚发出莫大吸力,两道剑气瞬间被吸至剑脊处,随着一声清鸣,剑胚终成。随后剑胚一震,顿时剑气如龙,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周天,几息之内便回到丹田没入剑胚内,体内经脉气海生生被扩大了一倍,且残留剑气融入经脉骨骼,使其更加坚韧。在外看来,元清此时不停有污血从身体各处流出,被灵气一冲便化为无形,其面上仍是无悲无喜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剑鸣起,其声清越悠扬,经久不息。接着银光大盛,一道剑形虚影透体而出,直将池中灵雾横扫一空。元清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似有剑光闪过,略微思索后起身向前,一步一步走到灵池正中,接着盘膝坐下,闭目入定。
七日期满,刘涵打开阵法,正要下去寻元清,只见他站在洞口,似乎已等了一会,细细打量之后,只觉得眼前之人如出鞘利剑,剑气冲霄。
元清见到刘涵,微微一笑说道拱手说道:“刘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