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收起以往嬉笑的态度,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姜师兄,得罪。”
说完便祭出铜镜,光华闪动间就要将姜尚真困住。
姜尚真第一时间给自己加了轻身术,边后退边掐灵决,只见两道绿光没入其前方地面,转眼间便钻出数条粗壮藤蔓,藤蔓上不停生出更加细小的枝蔓,互相纠缠,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立起了一道碧绿的高墙。黄光照在高墙上,不过略微停顿便一穿而过,只留下一丛断枝。
趁这一顿的功夫,姜尚真召出灵珠,掐诀施法,只见一道淡青色的光华闪过,姜尚真脚下似有风相助,轻轻一点便是三丈之远。其在场上辗转腾挪,衣袂飞扬,铜镜所发黄光远不及其速。
赵飞燕见此眉头轻皱,取出金刚符反手拍在身上。就在她刚做完这个动作,一支水箭径直打在符箓所化护罩上,随即变成点点水渍留在地上。
姜尚真开始围着赵飞燕绕起了圈,同时法术不停,一支又一支的水箭不断地打在护罩上然后变成地上的一滩水,渐渐地赵飞燕仿佛立身一个小型湖泊之中。
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掐诀,头顶铜镜滴溜溜一转,大片黄色光华如雾气般倾洒而下。
与此同时,数道绿光没入水中,呼吸间便长成了手臂粗细的藤蔓,张牙舞爪的趴在护罩上。藤蔓遇到黄光不过几个呼吸便消散成点点绿光,就在此时,数颗火球准确的打在藤蔓上,顿时火势大起,黄光一时竟奈何不得。
赵飞燕面色凝重,轻拍腰间玉佩,一层青濛濛的护罩在金色护罩内升起,同时祭出飞刀,飞刀化成一道红色影子紧跟白色人影,铜镜所发黄光也渐渐压制周围火焰。
此时姜尚真似乎疲于逃命,除了时不时放出一颗火球外再无动静。赵飞燕见此眉头舒展了些许,只是一心一意催动铜镜,希望早点将周围火势灭去。
一颗火球飞来,火球打在金色护罩上碎裂成点点流萤,紧跟火球之后一颗深紫色的珠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赵飞燕头顶,随着一声“疾!”,一道雷霆携万钧之势从珠中狠狠劈下,铜镜被击飞在地,灵光暗淡,两层护罩更是如同纸糊般被一击而穿。
伴着阵阵雷鸣,雷光最终打在赵飞燕身前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乌黑的印记。同时灵珠由紫变白,一颤之后变为粉末。
没了铜镜压制,四周火势大涨,眼看就要将还在呆滞中的赵飞燕吞没,忽然白色人影一闪而过,竟是姜尚真拦腰将她搂住,如乘风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三丈外。
赵飞燕看着近在眼前的姜尚真瞬间脸变得通红,心里如小鹿乱撞。
姜尚真轻轻将她放下,身影一闪又走了,随后远处传来一声:“师妹可否先收了法器?”
赵飞燕这才手忙脚乱的收了飞刀,只是原本就红的脸变得更红了。
姜尚真这才停在赵飞燕身前,语气温和的问道:“师妹可无恙?”
赵飞燕低着头回道:“多…多谢姜师兄出手相救。”声音细若蚊吟。
这时田易上台宣布:“第一场姜尚真胜,积一分。下一场姜尚真对冯西风。”随后转头对还杵在台上的二人说道:“姜师弟,赵师妹,只有一个时辰,快些下去调息吧。”
“多谢田师兄提醒。”姜尚真对着田易拱手一礼,便转身向台下走去,赵飞燕一言不发的跟在姜尚真身后。
“赵师妹!”田易突然叫住赵飞燕。
“田师兄何事?”赵飞燕转身疑惑的看着田易。
只见田易手里拿着一张淡金的符箓和一枚小巧铜镜。赵飞燕本来好些的脸色顿时又变得通红,急忙上前拿了法器,转身一路小跑,不知去了何处,礼数致谢全然不顾了。
田易见状笑着摇摇头,一摇一摆的下了台。
台下弟子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这雷霆何来。元清也不明所以,正思索间却瞥见朱灵儿眼中神光熠熠,身上也有阵阵蓝色光华泛起。
“朱灵儿!”元清急忙叫她。
朱灵儿回头嫣然一笑:“放心,我并非要突破,只是看姜师兄手段有了不少感悟。”
“那你明白最后的雷法是怎么回事了?”
只听朱灵儿轻声说道:“雷者,天地枢机,阴阳五行之变。姜师兄依五行之序,依次往灵珠中打入金、木、水、火、土五种精纯灵力,五种灵力生克变化之中演化出一丝雷霆真意,然而这丝真意太过强大,这灵珠无法承受,最终碎为齑粉。其中关窍尚不甚明了,但大致应当是不差了。”
“没想到姜师兄对五行的理解竟到了这种程度!”元清听了除了一声感叹什么也说不出。
“元清,我要回去闭关。”
“好,我去给你护法。”
“宗门之内尚不需如此,况且机会难得,接下来的两场比斗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启发,你还是留在这吧。”
元清想了一下问道:“你从此闭关可是要突破筑基境界?”
朱灵儿摇摇头说道:“筑基对我为时尚早,此次闭关能有所得就好。”
“好,我陪你一同回去。”
朱灵儿展颜一笑:“好。”
元清陪朱灵儿回去后又在其房屋周围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什么动物野兽会突然出现打扰后才放心离去。
等他回道广场上时,第二场比试已经结束了,结果是姜尚真胜,一打听才知道这位面如冰山的冯师兄竟打都没打就主动认输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应是冯师兄自认不敌姜师兄,若是硬拼,下场比试将颇为不利,不如急流勇退,保存实力去争那第二名的一颗筑基丹。
最后一场比试很快开始,赵飞燕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恢复了往日的骄傲模样。冯西风则穿上了一套黑色劲装,束手绑腿,颇有点世俗武夫的样子。
两人见礼之后冯西风便动了,轻身术使其行动如风,上乘轻功使其围着赵飞燕上下翻飞如同鬼魅。
赵飞燕一开始就祭出金刚符,也不急于进攻,就那么悠悠然的在金色护罩内任凭冯西风施为。
冯西风掌心火光一现打算故技重施,不多时护罩之外便陷入了一片火海,火焰随后盘旋而成柱,熊熊燃烧。
赵飞燕只是祭起铜镜,黄光之下火焰如遇天敌,几个呼吸间便消散一空。
冯西风见此神色更加阴沉,抬手发出五颗黑乎乎的圆珠,珠子排成一线,转眼便打在护罩同一位置,发出“嘭嘭”的轻响。圆珠应声爆开,滚滚黑烟汹涌而出,瞬间将赵飞燕身影吞没。
与此同时,冯西风仿佛一分为四,四道黑影齐齐没入黑烟中,三两个呼吸间便回到原位,掐诀聚气,一个巨型火球逐渐成型。
一阵气流过后,黑烟尽数被赵飞燕用灵力驱散,她看到冯西风手上的巨型火球轻蔑一笑:“冯师兄,连烟雾弹这等低劣的世俗手段都用上了,就为了聚出这颗火球?我便站在这里任你攻来又能如何?”
冯西风闻言并不答话,眼中冷色更重,单手一送,火球便呼啸着冲向对面,随后掐诀连弹,四五颗小火球从各个方向飞向赵飞燕。
巨型火球还没接近便被一阵黄色光华照定,由大变小,最后变为点点星火消散不见。小火球紧随其后,但目标却不是金刚罩,反而击中了位于护罩边缘的地面上的一颗颗紫黑的圆珠上。
随着一声冰冷的“爆”,以赵飞燕为中心的四角同时腾起巨大火光,而后便是惊天巨响伴着漫天烟尘,擂台都被炸的微微震颤。
冯西风也不管烟尘中情况如何,抖手又发出五颗黑紫的珠子,三颗朝着烟尘中心,两颗飞向浮在空中的铜镜。
又是五声巨响,铜镜被炸到地上,灵光暗淡,镜面似乎都出现了一丝裂痕;地面烟尘更重,让人看不清其中情况。
待烟消尘散之后,只见赵飞燕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周身只剩玉佩发出的一层薄薄的青光。
冯西风眼中杀气一现,取出一柄黑色的狭长横刀,灵力灌注之下刀刃发出微微红光,随后人影一闪到赵飞燕身侧,鼓动法力全力向下砍去。只听裂帛之声响起,青光应声而破,黑刃余势不止,径直朝着赵飞燕砍去。
突然,赵飞燕身前青色光华流转结出一副八卦图,只是微微一转便将冯西风推至三丈外,随后徐景天大袖翩翩落在冯西风身前,一声断喝:“冯师弟!”声音直透人心。
冯西风此时抬起头,眼中血色渐渐消退。待完全恢复神智后,他看了看手中黑刃急忙丢掉,对着面前徐景天躬身行礼:“徐师兄,西风愿请责罚!”
徐景天微微沉吟后说道:“比试之中刀剑无眼,偶有失手更是家常便饭,无需责罚。这一场是你赢了。”说完将黑刀收起,悠然回到自己的位子。
另一边赵飞燕也已经转醒,在得知自己无缘筑基丹后竟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
田易宣布大比结束后,徐景天将冯西风和姜尚真叫来跟前,一人给了一个檀木盒子,盒内装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蓝灿灿的丹药。
此时姜尚真却说道:“徐师兄,我可否将此丹药连同入凝元灵池之机一同转交他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的看着他,徐景天温声问道:“这是为何?”
姜尚真答道:“弟子自知天资不足,借筑基丹和灵池之力恐也难以筑基。况且弟子从小便在这山门中长大,此间一草一木与我皆有感情。弟子也从未想过要去什么上宗,修什么大道。弟子所求便是在这山中授课下棋,安然度过余生。还望师兄成全!”说着一揖到底。
听者皆觉不可思议,不少人还出言相劝,但姜尚真态度坚决,一一谢绝了。徐景天见其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想交于何人?”
“弟子愿交于赵飞燕,赵师妹。”
赵飞燕闻言,先是一阵惊喜,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红了眼眶,不仅上前说道:“姜师兄……”
未等赵飞燕说完,姜尚真便打断她说:“师妹当勤加修行,莫要辜负这一份莫大机缘。”说完便将手中筑基丹交予她手上。
赵飞燕捧着筑基丹,低着头,片刻后抬起,直视姜尚真,目光坚定地说道:“绝不辜负师兄恩情!”
徐景天给赵飞燕交代了一句“何时准备好前往上宗便来后山找我”后便驾风离去。
走时一弹指,一道五色光华停在姜尚真身前,竟是一枚五色灵珠,随后传来徐景天淡淡的声音:“此乃上品法器蕴灵珠,与你此前灵珠用法并无二致,威能却是十倍不止,你好自为之……”其声越来越远,终听不见。
姜尚真对着后山方向深揖一礼,而后将灵珠收起,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元清也回到了自己的青元居,不过在此之前他先看了看朱灵儿,确认其仍在闭关后才离去。此时他坐在蒲团之上,目光平静坚定,脑海中有关《太白剑经》的内容逐一浮现,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