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社会有文明的规则,而相对混乱情况,使用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崇拜强者这样的规则。
为什么说华夏古代的宗族制度在某些方面属于发展桎梏,可是在积极方面却有着自己不可替代的功用?
因为宗族制度其实就是一种文明规则,只是它是建立在孝道和封建规则之上的文明规则。这种规则可能会崇拜权威,崇拜封建礼教那一套,对社会进步造成阻碍,但是在维护地方治安和安定方面,却有着不可比拟的功效。
这种宗族制度,是很看重规则和名声的,像是副食店老板一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光是其他家对他们的鄙视,都足够他们抬不起头做人了,更不要提,在以往的宗族制度里,是有着惩罚机制的。
俗话里的那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说的就是家族里的规矩,做错了事情的后辈,可能要被族中长老直接用藤条之类的教训,还要让全族的老少爷们儿过来围观,以增加惩罚的力度。
这种事情也许以现代眼光来看有些野蛮,不够尊重个人自尊和隐私,但是在那种时代,地方宗族就是代替国家机构,维护地方安定和治安的重要决定因素。
其实刚才几个老人跑回来指着鼻子骂副食店老板,就是宗族制度的一种延续,只是经历了时代的变迁和当年的那场动乱,宗族制度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了太多,大家相互的约束只是辈分和一些传统礼教的残留而已。
而这种约束也会因为利益和诱惑变大,而变得无关紧要,其实也只是个没有约束力的鄙视而已。更多的时候,已经需要用丛林法则,用武力来威慑,来震慑对方了。
就比如说这一次,如果不是王家兄弟跟邹凯一条心,让建筑工人上来帮忙,如果不是邹凯露出了自己狰狞的一面,又很快镇住场子,把被煽动的镇民给镇住,这一次事情的结果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
至于做出这种事情,丢不丢人,会不会被镇上的老人指着鼻子骂,副食店老板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骂一骂而已,又不能掉块肉,拿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至于出门会不会被别人指着脊梁骨说事儿,自己又看不到听不到,管他呢?!
相信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特别是那些占便宜的,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所以说,封建宗族的制度在整体破坏之后,想要再有强有力的约束力,基本上不可能存在了。
在基层,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丛林法则,规则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沾光,谁拳头小谁吃亏。
为什么很多农村人非要生个男孩,觉得生男孩才是真的有了后代,而女儿什么的都不算?
除了封建时代宗族中关于香火传承的想法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在丛林法则的混乱年代,男人就代表着武力和战斗力,一个家如果没有男人的支撑,是很容易被别人强取豪夺的。
邹凯之前没想过用丛林法则的手段来对付镇上其他人,因为他觉得乡里乡亲的没必要,更何况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去顾忌的事情,利益交集又不深,为什么要搞那种手段。
可是今天这一场危机,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让别人觉得他是个老好人。
有过前世江湖经验的邹凯,心里其实很清楚,作为生意人,最怕被人看成肥肉,因为生意人手里掌握着资源和财富,如果被人看做是一块没有反抗能力的肥肉,那随之而来的就是贪婪和伸长的手。
之前他在莞城,所有的一切有花哥帮忙罩着,他的生意也都是跟花哥在一起,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可是现在回到老家,因为他表现得太过和气,居然让人惦记上了自己,这真的让他有些感慨:果然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一次,他借着用雷霆手段降服副食店老板的机会,顺便亮出了自己属于江湖气质的一面,又故意说出自己在南方做生意,有着很多手段的话,为的就是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邹凯踹了副食店老板一脚之后,也把手里的陶片丢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准备收拾剩下的残局。
这时,刚才那两个民警又走了回来,都跑远了的副食店老板看到有派出所的人过来,又来了胆气,跑到两个民警跟前,告状道:“他打人,拿瓦盆把我的头都给砸破砸流血了,你们快把他抓起来,我要告他。”
两个民警真的是快要郁闷死了,他们两个之前因为枯骨的事情,就刚跑过来一趟,还没走回去,路上在街道边的茶馆里偷空喝了一碗茶,还没想好中午去哪里消停呢,那边就又听说这边出事了,只好起身再往这边赶。
不来一趟不行,要是换做其他人出了事情,他们根本就不会来凑这趟热闹,可那是邹凯,前两天刚跟市里领导吃饭,还被市里领导奉为座上宾的邹凯,他们两个小角色哪里敢得罪?
等到两个人过来,事情基本上都快解决了,两个人其实已经暗自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冒着丢掉小命的危险来处理事情了,他们也不想凑这种热闹,要是两方真的打起来,棍棒无眼,万一脑袋上挨一下,他们也是要完蛋的。
可是还没等两个人把悬着的心放下,副食店老板就要状告邹凯,说邹凯砸他的脑袋,要让两个民警把邹凯给抓起来。
两个民警差点没气死:马勒戈壁的,你特么的哪里蹦出来的二百五?抓邹凯?之前两个抓他的那两个现在差点都把肠子悔青了,副所长都快吓成祥林嫂了,一开口就是悔不当初。
我们现在把他当大爷供着都来不及,你还要告人家,你小子是真的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啊!
邹凯也觉得这个副食店老板真的有意思,难道自己刚才那一通操作还没把这家伙给驯服了,他居然还敢过来告状,还想把自己抓进去不成?
邹凯的确低估了人性中的贪婪,他以为刚才那一通操作把副食店老板给镇住了,可副食店老板脑子里只有那一坛子袁大头,刚走了两步,看到警察过来,又觉得有机可乘了。
心头的贪婪上来,刚才所有的恐惧都忘了,他此刻只想把一坛子袁大头都给搞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