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大多数生意人都是这么想的,卖货价定下来的话,就根本不会动,不会轻易降价,因为担心降价会导致接下来生意没办法做。
他们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第一个是大规模降价之后,后面就没办法再涨上去,第二个就是你今天卖的贵,明天卖的便宜,回头人家买贵了的觉得吃亏了,找上门闹怎么办?
更何况,这个年头人们做生意算账,只看商品的价格,进货价在那里摆着,成本在那里放着,就不可能降价太多,降价多了,就感觉吃亏了。
可实际上,有些时候生意不好的时候,就像是泥潭一样,继续在泥潭里纠缠,只会耗费自己的精力和财富,尽早脱身才是正经。
这样讲可能不够直观,举个例子就很容易看明白了。比如说,一个店面里还有积压存货十万,进货的成本十万,如果想要卖完,可能还要一年时间。
可是如果直接打折***如说折价一半卖,五万出手,看似亏了五万元。可是你的时间和精力得到了释放,亏了五万,你哪怕去找个五千块的工作,做到年底,也有六万,其实还是赚了的。
要是再有本事一点,下一笔生意可能一笔就把五万元给赚回来了,可能有十万二十万,总比一直熬在那里没有出头之日强。
一旦陷入泥潭,正确的做法就是赶紧止损,然后去找新的赢利点,而不是在哪里守着一堆暮气沉沉的东西熬时间。
这就好比身上长了恶疮的人,最应该做的是赶紧挖掉恶疮,治疗躯体,而不是因为怕疼,就守着那个恶疮,任由他继续生长。
邹凯用这个比方给毛线店老板讲了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不过他还是开口道:“邹老板,你说的赔钱了就赶紧甩货,我也知道,我这不是也在甩货呢嘛,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的毛线会卖得好?”
“这还不简单,毛线是家家户户都需要的,就算家里的毛衣毛裤够了,孩子总会个子长高长大,就算家里所有人都不需要了,总也有需要换新的,新毛线才暖和嘛,这东西买回家是不会亏的,很多人都会这么觉得,对不对?”邹凯说道。
“对,毛线买了放家里,只要保存好,根本不会亏。”
“那你这几天甩卖毛线,价格便宜了,那些大婶子小媳妇听说了,会不会给家里买点毛线,等到农闲的时候,给家里的人织毛衣毛裤?人都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你别看毛线有点贵,平时不舍得买,可这东西是大家都需要的啊,只要听说降价了,都会来买的。”邹凯解释道。
“那今天的生意怎么不怎么好?”毛线店老板一脸不解的问道。因为按照邹凯的解释,应该今天生意就应该很好才对。
“今天是背集,来街上的人不多,真有几个,也是来街上办事的男人,买毛线这种事情,都是女人操持,男人看到便宜,也不敢买,怕买错了回去挨埋怨,你看着吧,明天只要到了逢集,女人们肯定会挤过来买你的毛线的。”邹凯笑着说道。
逢集和背集,也是邹凯老家这边的家乡话。因为镇上的集市是按农历的单双数来定的,邹凯家所在的这个镇上是逢单数为集市,而北边的黄龙镇就是双数为集市。
那么邹凯老家镇上,单数逢集市这一天,就叫逢集,而不是集市的双数天就叫背集。
因为这个时代经济不够发达,也诞生了一种特有的现象,那就是逢集会特别热闹。到了这一天,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胖胖的大婶和穿着新衣服带着羞怯的小媳妇,都会上镇上去赶集。
有些家里经济比较差的,为了弄钱办事,就会捉上家里的两只鸡,或者把家里攒的鸡蛋装上一小筐,在集市上摆在哪里卖。
这个时候,集市上有一条专门用来摆摊交易这些的街道,就特别的热闹,鸡鸭鹅的叫声,卖家的吆喝声,买家跟卖家的讨价还价声,还有街道上因为长年累月有鸡鸭的粪便,导致整个街道上还弥漫着一股家禽粪臭味儿。
这种热闹又有些混乱的场景,是农村那个年代特有的场景,也是邹凯童年里不可磨灭的记忆之一,他清楚的记得,妈妈就曾经把家里两只下蛋的老母鸡抓去镇上卖了,拿回来的钱给他交学费。
那时候的学费只是十几块而已,可是家里依旧拿不出来,只能卖家里的两只老母鸡。
那种赶大集的感觉,是以后的孩子们所无法体验到的,虽然条件很艰苦,可是那种无比真实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是进入现代便捷生活的孩子们所无法体验到的。
邹凯回忆起这些,忽然有种明天再来赶集一次的冲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来。毛线店老板听了邹凯的分析,已经变得信心满满,跟邹凯客套了两句之后,就跑回去拉着老婆嘀咕去了,大概是想趁着明天把积压的库存都给处理掉。
邹凯看完店面,回去吧程福金的那个店铺重新拉下卷闸门锁了之后,这才开着车朝家里赶去,在他看来,镇上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至于商品,他见过几十年后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有某宝那样的神器,现在这些东西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要知道,某宝可是传说中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地方,你甚至可以买到屁和人生重来器这样的奇葩商品,更不要提真正的商品,只可惜这些东西还要很久之后才会出现,而且邹凯现在属于做生意的,做实体店生意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某宝,他也不希望某宝过早的出现。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了家,一进院子,他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儿,是猪油炒瘦肉的香味儿,这种香味太特殊了,他一闻就知道了。
“妈,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啊?!”邹凯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