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装的这个电话,除了工业园附近的几家工厂会打,也就是老家镇上曹家会打,根本没有过外地号码突然打来的先例。
这年头电话才刚出现,电话费相当昂贵,电话营销,电话诈骗之类的事情都还没出现,没有人会到处去拨打陌生号码。
顶多也就是再过几年,会有带颜色的声讯服务台,跟纯情小男生聊羞羞的话题,电话那头的女人,长相什么样不知道,但是声音肯定是堪比乔奶奶的,能哄得人欲罢不能。
前一世,邹凯也好奇拨打过那样的电话,不过后来混迹夜场,能真的吃到嘴,谁也不会再去搞这种隔靴搔痒的事情。
说起来,上一世邹凯还曾经遇到过一个干这一行的哥们儿,听对方说过这行业的内幕。
那家伙说,这种声讯电话服务台,比开夜场还要赚钱,因为接电话很简单,而且可以轮班倒,夜里收费更高,简直就跟开了印钞机一样赚钱。
只可惜这个生意必须要有关系才能做,没有关系,连服务台的批号都拿不下来。
而且,这种声讯台搞带颜色的事情,没有点关系后台,怕是被扫黄铁拳殴打的早就找不到北了。
当然,邹凯哪怕知道这一行的内幕,也不会去做,没有后台和关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沾惹这种行当了。
邹凯对冉静老家那边的区号是相当熟悉的,人就是这样,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有意识的去关注了解对方的一切,记下来区号这样的事情,属于基本操作。
所以,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区号,邹凯的心一下子就疯狂跳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拨打时间,也就是四五分钟前,在那一刹那,他的心中百味陈杂,他有些后悔刚才跑去豫省面馆跟老乡聊天了。
他慌忙抓起电话,回拨了过去,随着嘟嘟的等待音响起,他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他很希望等到那边的声音响起,会是冉静熟悉的声音。
“喂,哪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带着口音的男人的声音。
邹凯的心不由得一沉,不过却依旧压抑着失落,开口问道:“刚才是谁打莞城这边的电话?我的号码是……”
邹凯报出了自己的号码,那边的男人愣了愣,随即道:“哦,我想起来,刚才是一个丫头片子打电话,没有打通,就走了。”
邹凯的心顿时成了一团乱麻,有十几秒钟的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对方开口询问,他才回过神来。
“她人呢?她有没有留什么联系方式?”邹凯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走了,早走了,留什么联系方式,我这里是公用电话,又不是传呼台,没事我挂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男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剩下邹凯拿着电话失魂落魄,他有心打回去,可他也明白,人家是公用电话,就算打过去,也是找不到冉静的。
放下电话,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跑去面馆找老板聊天,也许冉静是想通了,想要跟他说说话,可是却被他给错过了。
只不过,冉静打来电话是想要说什么?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万一她打来电话是跟自己说,让自己不要继续纠缠她,那该怎么办?
邹凯的心完全乱了,各种不靠谱的念头不停的往外冒,一会儿觉得冉静打来电话是向他表白的,一会儿又担心冉静打来电话是斥责他的,整个人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其实这完全是当局者迷,邹凯也没想想,冉静人都已经回老家了,现在已经临近年关,如果不是被他最后追火车的那一幕感动,想要跟他联系上,哪里会特意花钱打公用电话?
要知道,这个年头乡镇的公用电话都是朝死了宰人的,一分钟敢收好几块,邹凯家里人就曾经遇到过打一个一两分钟的电话,开口直接要二十,不给不让走。
接下来的时间,邹凯一直在焦躁不安中度过,他在店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好几次都想去找盒香烟抽,来缓解自己的焦躁情绪,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陈鹏开着面包车回来,一进店,看到邹凯就吓了一跳:“凯哥,你这是怎么了?”
邹凯把自己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整个人都像是一头暴躁的公牛,状态都不对了。
等邹凯把错过冉静电话的事情一说,陈鹏笑了起来:“凯哥,你还笑话我不懂女人,你这是当局者迷。”
“怎么当局者迷了?”邹凯也是病急乱投医,连陈鹏这个钢铁直男,此刻在他眼里也是救星。
“冉静那小妮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想跟你说说话了。说不定是想跟你说,过了年她会回莞城来找你,你就等着吧,肯定是好消息。”陈鹏拍着胸脯保证道。
“真的,真不是打来骂我的?”邹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都说女人恋爱中智商为负数,男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看男女之间,到底是谁用情更深罢了。
“凯哥,你都没想想,她要是真不想跟你有关系,明年直接不来莞城不就得了,犯得着特意打电话来骂你?她性子也不是那种啊!”陈鹏苦笑着说道。
邹凯这才回过味儿来,他越想越觉得陈鹏说的有道理,冉静打这个电话,肯定不是像以前那样冰冷对待他,说不定是有什么情话跟他倾诉,也许自己在车站的那些表现,已经打动了冉静。
想到这里,邹凯的心情从原本的焦躁不安,一下子变成了兴奋和喜悦。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对着天空挥舞两下,甚至有种想要跳起来大喊大叫的冲动。
不过看到一旁憋着笑看戏的陈鹏,邹凯最终没有做出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举动,而是对着陈鹏拍了一巴掌:“你笑个屁啊,之前你跟露露搞一起的时候,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话一说完,邹凯就知道自己说错了,陈鹏现在和杨露正在闹别扭,他说这话有点不应该。
果然,听到他的话,陈鹏的笑容顿时僵住,不过并没有生气,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凯哥,你说人是不是都很善变?当时我还想过,这辈子就认准露露了。”
邹凯顿时语塞:这让他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