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大排档里,段涛正在喝第三瓶啤酒,面前的羊肉串却没怎么动。
“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背?刚毕业就碰到百年一遇的经济危机,唉。”段涛喝了口酒,继续吐苦水。
“工作确实不好找,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创业?”余大成试探性的问道。
段涛被他视为搭建外卖平台的第一候选人,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一系列的认真分析。
首先,段涛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对技术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只要他加入,任何技术方面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其次,他是个典型的理工男,不善于交际,更不善于做生意,从HR的角度来评判,他就是一个标准的执行型人才,根本就不用担心外卖平台初具规模后,拉出去单干的问题。
当然,最终决定拉段涛入伙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余大成不想悲剧重演。
在前世,30多岁的段涛作为一名高级软件工程师,被公司无情的辞退了。之后,他从几十层高的写字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留下年轻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穿越回来的余大成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段涛在九年后重蹈覆辙,他决定改变发小的命运。
“自己创业?”段涛喝酒的手僵在了半空。
“对,你是做IT的,应该比我更加关注,安卓系统的市场占有率正在节节攀升,我初步预计,明年就有可能超越塞班。”
“嗯,我也觉的。”段涛点点头,“塞班快不行了。”
“新系统的崛起必然带来一系列的机会,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水。”余大成说道。
“你有具体的项目吗?”段涛问道。
“你觉得外卖怎么样?”余大成盯着段涛。
有那么一瞬间,段涛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发小有些陌生,尤其是那对儿黑乌乌的眼睛,像两条深邃的隧道,不知通向何方。
“外卖……”段涛犹豫了,他实在搞不懂吃饭跟计算机能有什么联系,更何况,这东西真的能挣钱吗?
余大成知道,段涛不是开饭店的老板,仅仅只聊个皮毛是不够的,必须聊得很深入、很长远。况且要想让他心甘情愿的入伙,就要拿出能打动他、甚至是能颠覆他价值观的理论才行。
“对,外卖。”余大成喝了口啤酒,“我问你,如果你晚上写代码的时候突然肚子饿了怎么办?前提是寝室里没有泡面,食堂也关门了。”
段涛想了想,缓缓吐出两个字,“忍着。”
“对,目前的情况你只能忍着,但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如果这时候有个网站,你进入之后里面有各种美味的宵夜供你选择,而你只要敲几下鼠标,几分钟之后就有人给你送餐到门口,你觉得如何?”余大成问道。
“不可思议。”段涛由衷的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切入点,也是我们的市场。”余大成打了个响指,拿出了自己做培训时忽悠人的手段。
同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平淡如水,但从余大成嘴里说出来,就极具煽动性和诱惑性。
“淘宝网为什么能大火?为什么能赚钱?就因为它切切实实做到了,只要顾客在家里上上网点点鼠标,就有人把漂亮的衣服送到家门口。”余大成盯着段涛,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餐饮行业的淘宝网。”
听到这儿,段涛黯淡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余大成知道,他动心了。
给段涛倒了杯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碰了下之后,余大成缓缓开口,“说完了前景,我们来说说现实。这平台前期肯定是不盈利的,甚至还要自掏腰包定期维护。”
“这个我理解,阿里巴巴前期也很艰难。”段涛点点头。
“对,营销学上把这段时间称之为市场培育期。前期所有入驻平台的商户我们一律不收取任何费用,我们要的就是外卖网的覆盖面和流量。你想想看,当全国每10个人里,就有一个人在我们的外卖平台上点餐,那是什么概念?”余大成问道。
“1.3亿的活跃量,那得多少广告费啊!”段涛瞪大的眼睛,潜移默化之间,他的情绪已经被余大成牵着走了。
其实,余大成连广告费都看不上,他的设想是搞定了餐饮之后,可以让酒店入驻,可以让KTV入驻,甚至可以跟各航空公司签订专项协议,给他们平台的用户提供特惠机票。之后借助这个平台,推广短视频APP、推广直播APP,甚至直接把王者荣耀和绝地求生搞起来都不是没可能。
余大成深知,新的财富浪潮已经到来,随着以安卓和苹果为代表的手机互联网的崛起,这块散发着金钱味道的蛋糕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巨大。
但这些想法他没说,因为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前面所讲的已经足够撼动段涛了,再说反而容易起副作用。
“怎么样?兄弟,要不要联手玩票大的?”余大成拍了拍段涛的肩膀。
一丝犹豫之色从段涛眼中一闪而过,这个细节自然没有逃过资深HR的眼睛。
短暂的思考后,余大成很快就猜出了段涛内心的纠结点。
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万一辛辛苦苦搞了那么久,结果挂了,那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将彻底被改变。
“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嘛,无非是你辛苦下,敲几个代码的事情。要不这样,咱俩约定个时间,四个月怎么样?如果四个月之内平台毫无起色,你继续找工作,我继续老老实实当学生,建平台的事儿就彻底翻篇。”余大成说道。
最后这句话,彻底消除了段涛的顾虑。
这个项目就算最终失败了,也对他没什么损失,无非是浪费一些脑细胞而已。况且,他之前有个学长,毕业后六个多月才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所以四个月的时间并不长,段涛有底气去挥霍、去浪费。
“行,就这么说定了。”段涛干脆的一口答应了下来,作为一个技术狂,他也很想尝试着做一做这个新东西。
这顿酒两人一直喝到了深夜。
……
搞定了段涛,又在家里呆了两三天,余大成就以学校有社会实践活动为由,硬逼着自己离开了舒适区。
他本来要自己走,但父母非要送他去车站。路上,他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暗示自己,现在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长久的陪伴。
到了长途汽车站,父母拉着他的手反复告诫,出门在外不要惹事儿,要好好学习,钱不够了就说一声,千万别太累。
“嗯嗯,知道了。”余大成扛着装满土特产的行李箱坐上大巴车,隔着玻璃跟父母挥手道别。
回汤州的路上,余大成更加迫切的想赚钱了,他要赶在父母体弱多病之前,积累足够多的财富,只有这样才能给父母一个安逸的晚年,才能给他们提供更加优质的医疗条件,而不是苦苦的挤在医院走廊上,只为买一张名医的黄牛号。
到了学校,余大成安置好行李,就开始在周边找房子。中介领着他看了好几家,最终他把房子定在了汤州大学的家属院里,2栋一单元1楼西户。
房东老两口都是汤州大学的退休教师,唯一的女儿嫁到了上沪市,现在有了身孕,所以老两口要搬过去照顾女儿和即将出生的外孙子。
初次见面,看余大成一脸老实样,老两口比较满意,又问了他的详细情况,发现竟然是汤州大学的学生,这下更满意了。
“你租房子干啥用啊?”老头儿问道。
“复习考研,寝室里太吵了,就寻思着搬出来图个清静。”余大成回话的同时,手也没闲着,把从家里带的新鲜葡萄塞给了老两口,美其名曰“自家种的,尝尝鲜”。
老太太接过葡萄,又问道,“我们这可是三室一厅,你是租一间还是整租啊?”
“整租。”余大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一起考研的还有两个研友,我们仨正好一人一间。”
其实这三个房间,一间是给段涛住的,一间给厨师住,一间堆放杂物。
“行,那就签合同吧。”老两口本就不是缺钱的人,再加上对这个懂事儿的学生很满意,所以要的租金特别低,每个月600块。
余大成对价格很满意,连讨价还价的环节都省了,一口气签了一整年。
送走老两口,余大成又细细看了遍这个百十平米的三室一厅,越看越满意,且不说家具家电齐全,房租又便宜,最关键的是这个家属院离学生寝室楼很近,直线距离最多500米,来回送外卖特别方便,连电动车都省了。
上午把出租屋简单打扫了一下,中午随便吃了点饭,睡了会儿,养足精神后,他决定对董浩发起“攻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