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江宁城外。
官道上已经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而在正门之外更是排起了不短的队伍,皆是那赶着进城的商贾旅客。
曹止礼抬头望去,只见还有几只青色的大鸟在城头一处巨大的平台上起起落落,鸟背上依稀可见还有几个人影。
谭晓涛笑着对他介绍道:“那是一种灵兽,名为青隼。体内流淌有一些上古凶兽鲲鹏的血脉,才能长得如此之大,而且速度极快,最适合用来代步了。但它又是蓬莱岛上特有的灵兽,数量稀少,也亏得蓬莱阁与江南世代通商,这才赠了江宁城几只。因此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或是修行门派的嫡传弟子这等贵宾才能坐上一坐。”
“原来是这样,”曹止礼点点头,“以前都只在书中看到过,还从没真正地亲眼见过。”
“对了,”谭晓涛问道,“你到底是出自哪个修行世家的?每次问你的家世你都不说,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曹止礼反问道:“你怎么就觉得我像个出身优渥的世家子弟呢?”
谭晓涛调侃道:“像你这么古怪的家伙,又对自己的身世遮遮掩掩的,不是那些门阀子弟又能是什么?就比如‘青雀’这事,虽说这等事情确实不是凡夫俗子能知道的,但这在修行界可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倘若你只是个第一次来到江宁城的普通野修的话,不知道也正常,但你一看就不像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野修,那就只能是那些头一回出来游历见世面的世家子弟咯。”
“还有你背后的那把剑,”谭晓涛接着指了指他的剑,“从来都不告诉我其来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曹止礼挑了挑眉,说道:“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
“我就是好奇,”谭晓涛说道,“主要是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当今哪儿有个曹姓的修行家族。该不会其实你不姓曹,用了化名吧?”
曹止礼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说道:“你猜。”
“切,”谭晓涛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呗。”
此时李池策马来到了二人身边,开口说道:“进城的人有些多,我们绕道去西城门进吧。”
谭晓涛有些纳闷:“为何要绕道?绕去西门怎么说也比在这儿排队要慢啊。”
李池有些歉意地说道:“这儿人多眼杂,雇主想让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进城。二位若是嫌麻烦的话,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曹止礼望了谭晓涛一眼,谭晓涛想了想,便说道:“无妨,反正我俩也不赶时间,就陪着你们一起吧。”
“行。”李池点了点头,随后招呼着众人调转马头,偏离了官道,沿着一条小路向着西城门驶去。
……
在离西门还有六余里处,有一片竹林。竹子皆高大修长,茂密繁盛,即使在这般寒秋季节依然翠绿青葱,是个赏景休息的好地方。
只不过今天好像大家游兴寥寥,众人一路行来,都没有见着什么人影,显得这片竹林异常地清净。
虽说这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众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如今就在江宁城外,谁敢打主意打到这儿来?
然而就在众人前进的过程中,曹止礼背后的长剑突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微弱的清脆剑鸣。
但声音微不可察,只有曹止礼自己才能听清。
曹止礼身体瞬间紧绷,左手立马搭在了身后的剑柄上,警觉地望向四方。
谭晓涛有些奇怪曹止礼的反应,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曹止礼神色有些凝重地回答道:“我们已经踏入了一个阵法之中,但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阵。”
谭晓涛还想再询问些什么,但路边就已经杀出了一队的蒙面黑衣人,气势汹汹地杀向了镖局车队。
那黑熊见到情况不妙,立即大吼一声,夹杂着浑厚真元的咆哮声响彻天际,立马惊得那些埋伏的土匪强盗连连后退,眼神惊疑不定地望向镖局车队,为众人争取到了许多时间。
李池不愧是个老江湖,立马指挥着镖局众人收缩防线,护卫在了马车四周。
而那些劫镖的土匪此时也回过神来,双方拔刀对峙,场面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李池面不改色,沉声喝道:“前方是何人在此拦路?我乃湖广道混安镖局帮主李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日后江湖好相见。”
没想到对方并不吃这一套,反而是一名领头的黑衣人嗤笑一声,嘲讽道:“你以为凭你们混安镖局的名号就能吓到我?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好了,我们是日月教的人!呵呵,我们跟了你们这么久,你认为我们会放过你们?”
李池心中一惊,不知自己一行人什么时候竟惹上了这帮臭名昭著的强盗。
日月教的强盗行径在江湖上早就流传甚广,不时就有他们伤人越货的消息传出,可谓是恶贯满盈。
官府明面上也曾多次出面围剿他们,但日月教教主张巷乃是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宗师”之一,有着八境初期的恐怖实力,官府怎么可能拿他们有任何办法?
所以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那些有能力的仙家势力,不知为何都没有出面,任由他逍遥法外,作恶多端。
李池早就料到对方不会轻易地退缩,毕竟敢在江宁城外下埋伏,必定是有备而来。
不过李池已经趁着与对面对峙的间隙,默默地扫视了一遍全场,然后便瞬间松了口气。
因为对面除了那位领头之人是六境巅峰的境界之外,就再没有六境的敌人。
有了底气,李池便冷笑道:“看来你们是杀心已决啊。”
对面黑衣人已经懒得与他废话了,二话不说就拔刀冲了上来。
李池也毫不畏惧,抽刀从马上一跃而起,跃进场中一马当先地同敌人搏杀起来。
一时间两方人马立即厮杀在了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
而在离双方激战不远处的竹林上空,正有两名男子正稳稳地立在竹梢上,悠闲地看着下方的战场。
其中一名男子穿着背心上杉,裸露在外的肌肉迸发着强烈的力量感,若是有老江湖在此,定然能认出他便是日月教的教主张巷。
而另一名男子穿着一身华美的道服,看制式应该是道观观主的身份,但又是一身不符礼制的黑色,连头顶的莲花冠都是如夜色般的深黑,看上去无比地怪异。
张巷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陈半仙,那车队里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藏着一只狐妖?我怎么看不出来。”
陈半仙知道张巷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便笑着说道:“我从不骗人,不信你看。”
他说完朝着场间指了指,右手掐了个指印。
只见竹林间骤然泛起一道微弱的白光,随后三十六道气息截然不同的符意瞬间充满了场间,组成了一道阵法。
场间顿时异变横生。
只见混安镖局所护在中间的那架马车,瞬间就被戳出了六个碗口大的窟窿。
一时间飞沙走石,木屑四散开来,震得马车周围的镖局众人赶紧四下躲避。
待到尘埃飘落,众人定睛一看,便立马被场间的景象惊地合不拢嘴了。
那六个窟窿并不是来自敌人的攻势,而是来自马车内部。
只见六条雪白色的狐尾从车厢中探出,尾尖还带着一撮粉红色绒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在场中绽放。
六尾妖狐。
张巷眼前顿时一亮,啧啧称奇道:“不愧是陈半仙,还有这等手段让它现形。不错不错,还是一只六尾妖狐,尾尖粉红,可能还有望晋升为七尾妖狐?”
张巷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贪婪之色,不禁大笑道:“那可是一位七境的狐妖!这等东西,可是有市无价的好宝贝,不知有多少老家伙和小家伙都想开天价买上一只。调教一番,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给自己暖床呢。”
陈半仙脸上笑意依旧,继续说道:“不急不急,再给你看一个更有诚意的东西。”
张巷“哦”了一声,再次向场间望去,只见一股妖气从那车厢中冲天而起,瞬间惊得附近的飞禽走兽四散而逃。
眼看那股妖气就要惊动江宁城内金陵书院的人了,陈半仙一挥衣袖,天上立马就多出了一道无形屏障,将其拦在竹林内。
张巷虽然脸上神色不变,但内心却是笑开了花,连声音都情不自禁地带着些得意洋洋的味道:“还是个没有在书院备报的山泽野狐妖!好家伙,都不用担心是其他仙家势力圈养的妖兽了,省了之后的不少麻烦。”
陈半仙点点头,笑而不语。
但张巷随后眼珠一转,试探道:“我说陈半仙,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放着这么大一笔横财自己不发,就这么告诉我了?”
“要是我自己能动手,自然不会找上你来掺和一脚,”陈半仙笑着说道,“但这可是江宁城,王老爷子就在这儿坐镇,我怎么好亲自出手?我要负责遮掩气息,还是得你来才行。”
“那你有什么条件?”张巷笑眯眯地问道。
陈半仙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那狐妖身边有个剑修保护她么?狐妖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我想要那把剑。所以事成之后,狐妖归你,剑归我。”
“行。”张巷立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陈半仙“好心”提醒道:“你可别小瞧了那剑修哦,我听说他在江湖上可很厉害的。”
“江湖?”张巷嗤笑道,“江湖不过就是座小鱼塘罢了,那些小虾小鱼般的剑修,死在我拳下的可是不计其数。就说上次我打死的那个剑修,那可是个七境的‘大剑仙’呐,还有出自铸剑山庄的上等宝剑,不一样被我轻松锤杀?只是可惜了那把好剑,给我锤得稀巴烂,不然还能卖上不少钱呢。”
陈半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就莫吹嘘你的那些战绩了,准备开始动手吧。”
张巷点了点头,脚尖一用力,便飞也似地掠到了竹林间。
……
而在马车内,那男子拨开了一条挡住自己视线的尾巴,将那枚平安令从昏迷不醒的吕晓萌的腰间取下,放在了她手上。
只见平安令上顿时散发出一道温和的气息,那六条狐尾顿时消失不见,车内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除了那六个醒目的大窟窿之外,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在那枚太平令的安抚之下,女子闭目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了许多。
感受着这道大阵里所附带的气息,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在那个夜晚,他在京城里所面对的,那由钦天监三十六位练气士所组成的星辰大阵,就是这个气息。
只不过钦天监在十五年前就被他屠了个干净,如今怎么还能有这道阵法?
在这道阵法之中的熟悉的压抑感,又逐渐附上了他的身体。
他缓缓地伸出右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
李安自然注意到了车内的异象,虽然心中震惊无比,但还是恪尽职守地守护在了马车旁,防御着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曹止礼拉着谭晓涛退到马车旁,此时还不用着他出手,因此他得以在此冷静地观察着场间的局势。
此时场间的局势对镖局极其有利,李池加上黑熊两名六境巅峰的武夫将对方压制得死死的。
不知为何,那道大阵好像对于大家没起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曹止礼突然对着李安大喝道:“小心!”
李安听言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抽刀回身,摆出防御姿势。
不知何时,一名在战场中不起眼的小喽啰已经悄然靠近到了李安身边。
听到曹止礼的大喝之后,他便不再隐藏,浑身气势节节攀升,竟是瞬间就到了六境武夫的地步!
他蓄谋已久,直接一拳打在了李安的刀背上。
李安虽然在曹止礼的提醒之下已经有所防备,但奈何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直接就被这一拳给打得喷出一口鲜血,连连后退。
那偷袭的敌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立马脚尖一点地,就要欺身而上,趁势逮住李安。
眼看着快要得逞之际,他突然间心生警觉,浑身寒毛竖立。于是乎便立马扭转脚步,竟是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前冲的趋势。
只见一柄不过五寸长的小巧飞剑悄然悬停在了他的脑门前,距他的眉心不足一寸远。
若是他再如之前那般向前冲向李安的话,铁定是他的脑袋先被刺开花来。
而那枚飞剑神出鬼没,竟是离他如此近了才被他察觉到,惊得他顿时背后冷汗直流。
那柄飞剑见被他察觉之后,也放弃了悬停在空中、隐藏气息的想法,直接一个加速,狠狠地刺向他。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停住脚步后立马倒掠回去,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那枚飞剑的追杀。
而那柄飞剑也忌惮一个不慎被他给擒住,在空中打了一转之后便隐了竹林之中,消失不见。
那刺客循着飞剑的气息扫视一圈,立马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曹止礼身上。
“呵呵,原来只是个区区三境的臭小子,”那刺客眼神冰冷地盯着曹止礼,“不愧是个天才剑修啊,三境就能使飞剑,还能把大爷我搞得如此狼狈。”
那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不过你也就这样了。没了偷袭的机会,只要你敢出剑,我定要抓住你那把飞剑,给它捏得稀巴烂!”
曹止礼面色凝重,知道飞剑被他擒住就糟了,便立刻在心中默默地计划着接下来的战斗。
飞剑剑修虽然杀伤力巨大,可一旦飞剑被擒,那就只有被人近身锤杀的份了。
相比之下,若是长剑剑修没了长剑,虽然战力会有所下降,但凭借自身的强横程度,完全可以从容应对这等情况。
所以曹止礼自然不能被他轻易擒住自己的飞剑。
那刺客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一跃而起,在空中像一只猛虎一般径直地扑向曹止礼。
然而一道更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一巴掌就打得他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正是那驰援过来的黑熊。
那名六境刺客黑衣人还未站稳脚跟,黑熊的攻势便接踵而至,如狂风骤雨般地落向他,逼得他只得不停地防守,气息也被打得愈来愈不稳定,护体真气随时都有被击溃的风险。
他作为一名刺客,本来就只擅长隐匿,不擅长正面厮杀,不然他早就去支援另一名同伴了。
而此时黑熊完全就像是杀红了眼一般,完全是不要命的以伤换伤的打法,打得对方是叫苦不迭。
这黑熊与李池闯荡江湖多年,可以称得上是情同手足,而李安便相当于它的侄子一样。
而李安受伤,此时的它自然是愤怒无比,一心只想杀了这个伤了它侄子的“小毛贼”。
黑熊作为妖族,体魄强健,根本不在乎对手在它身上划的那点小伤口。
而它那硕大的巴掌就像两柄巨锤一样,一锤接一锤地砸在对方招架的手上,砸得他眼冒金星,浑身真元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了。
恐怕不出几息的时间,他就要被黑熊活活给拍得震死了。
眼看着敌人已经撑不住、护体真气已经全部涣散的时候,一道恐怖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场间。
随之而来的是一位魁梧男子的身影。
只见他随手一出拳,直接打得黑熊毫无反抗地倒飞出了好几米,气势萎靡地瘫倒在了地上。
正是那日月神教的教主大人,张巷。
日月神教的众人见到张巷后立马精神大振,发出了一阵阵的高呼声。
张巷平时倒是很享受属下这些崽子们的欢呼的,但今日行动离江宁城实在太近,这些欢呼声指不定就惊动了江宁城的官兵,心中没来由地就升起一股烦躁,大手一挥,作了个“撤退”的手势。
那些黑衣强盗虽然不舍,但依然遵循着老大的手势,立马全部撤走,场间顿时就清净了许多。
张巷满意地点了点头,挑衅似地朝着李池勾了勾手。
李池明知道对方就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张巷,但此时为了镖局、为了兄弟们,自己这时候根本不能后退,只能硬着头皮也要上。
李池沉气凝神,运起全身的真元,大喝一声,直扑张巷。
张巷嗤笑一声,双手负在身后,甚至都没有运起护体真气,任凭张巷的刀砍在自己身上。
只听得一声金石碰撞的刺耳声音,李池那汇集了全身真元的一刀竟然连张巷的皮都没有砍破。
张巷随后又是一挥拳,将李池也打飞出去,倒地不起。
张巷以江湖武夫的身份,能走到八境初期的境界,自然不是那些江湖货色能够比拟的。
他与正常的修行者不同,他在六境之后竟是没走炼神三境的路子,反而是不停地淬体,以此进入八境。
也不知是不是学那佛宗的。
不论过程如何,总之他如今已经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刀枪不入。
李安此时神色悲愤,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勉强着站起身来,大喝道:“兄弟们,一起上!”
说完他又一马当先,提刀扑向张巷。
而镖局众人也紧随其后,视死如归,一起随他冲向张巷。
张巷皱了皱眉头,自己虽说已经有了准备,但毕竟是在江宁城惹是生非,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于是他罕见地决定手下留情,今天就暂且不开杀戒。
他也不出手,只是抬脚重重一踩地面,众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头晕目眩,浑身使不上劲,连站都站不稳。
张巷再一跺脚,众人就也都全部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张巷咧嘴一笑,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一掠而起,直直地扑向马车这边。
曹止礼一咬牙,一柄飞剑在离张巷不远处的空中悄然现出身形,快速刺向张巷。
张巷呵呵一笑,随手一抓便将那飞剑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任其再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出。
张巷朝着曹止礼残忍一笑,开口说道:“你知道么?我平生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这些狗屁剑修的剑,给捶得稀巴烂。”
说完他便随手一捏,捏得那手中的飞剑嘎嘎作响。
可虽说听着渗人,但其实那柄飞剑连变形都没有。
张巷皱了皱眉,又加重了一些力道。
只听得飞剑传出一声好似悲鸣的声音,终于开始有了些要变形的迹象。
曹止礼心头仿佛在滴血一般,大喊道:“不!”
然而他俩的境界差距实在过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飞剑即将毁在张巷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在曹止礼已经万念俱灰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你找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