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曹止礼同刘佳奇聊得起劲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曹止礼的眼前,在这台方桌还剩下的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见过郡主大人。”那人坐下后拱手对着朱琉璃行礼道。
朱琉璃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曹止礼看着他不禁笑着揶揄道:“呦,我们的大才子谭晓涛怎么有空来了?这时候你不应该在文苑的藏书阁里,埋首苦读那些圣贤书么?”
“你还好意思说?”谭晓涛笑骂道,“你现在好歹是文苑旁听生的身份,跑去和武苑的人打架不说,连文苑的课都不来上了?我看你一个月后的文苑考试怎么办。”
曹止礼颇为自信地说道:“怕什么,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那些先贤前辈们的经书典籍我早就烂熟于心了,写篇制式文章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就继续吹吧,”谭晓涛显然不信曹止礼的自吹自擂,“话说你怎么和武苑君子班的那些人杠上了?那可是书院当作修行苗子培养的一帮精英,被你这么一闹岂不是很没面子?”
曹止礼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那有什么办法,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总不可能当缩头乌龟吧?其他的都还好,就怕王院长会护短,以后给我穿小鞋就难办了。”
谭晓涛笑着说道:“这你就放心好了,王院长乃真正的正人君子,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那就好。”曹止礼不禁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找你们的,”谭晓涛开口说道,“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王家家主王文涛准备为书院弟子们办一场中秋宴,你来不来?”
曹止礼转头看了朱琉璃一眼。
朱琉璃笑着点头说道:“涛哥办的宴会,我自然要去捧场的。”
曹止礼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谭晓涛顺势望向刘佳奇,只见刘佳奇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就算了,还要抓紧时间修行的呢,就不去凑热闹了。”
谭晓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也行。那你们吃饭吧,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个礼,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曹止礼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感叹道:“他可真是个大忙人啊,连一起坐下来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朱琉璃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他可是被文苑的那些老学究寄予了厚望的。来年春天的春闱和殿试上,可是换成了那每十年一次、那有着“君子之争”美誉的天骄论道大会,就是大家常说的思贤会。”
“思贤会?”曹止礼有些好奇地问道。
“思贤会你都不知道啊?”朱琉璃不禁白了他一眼,“那可是修行界的大事!会上不光有书院的君子们参与论道,朝廷还会邀请山上山下各大势力前来观看或参加。”
“这不是论道大会么?”曹止礼有些不解地问道,“坐而论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像谭晓涛这样的文苑弟子才感兴趣的么,那些修行者们来凑什么热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着曹止礼吃瘪,朱琉璃极为开心地说道,“虽说论道大会只是存粹的论道,并不涉及实际修行,然而越是厉害的门派就越明白,修道这件事,单有境界可没什么大用,只有自己修的道契合了大道,才能引动天地的共鸣,真正有望成为山巅之人。
因此这等能和儒家学脉的天才们论道的机会,大家又怎么舍得错过?所以每次思贤会都是极其盛大的光景,说是山上山下最为瞩目的盛会也不为过了。”
曹止礼笑着说道:“呦,想不到你还知道的挺多的嘛?”
“那当然,”朱琉璃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很认真地看了很多有关修行的书了哦。哼哼,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轻易超过你啦。”
曹止礼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开口说道:“看样子谭兄对这次的思贤会的榜首志在必得啊。”
“那可不?那帮老夫子就指望着他帮书院找回颜面的呢,”朱琉璃笑着开口说道,“之前几届,次次都是给云瞻院的人拿了榜首,可是让我们文苑的那些老夫子们郁闷了好些年的。这不就指望着谭小夫子能扳回一城,扬眉吐气一番。”
刘佳奇听到这儿,也开口笑着说道:“读书人的意气之争,也挺有意思的。只是可惜了谭兄,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
曹止礼点了点头,不禁开始有些同情起谭晓涛来了。
……
几日过后。
江宁城城南,杨身后负剑,正沿着巷子的泥泞小路不急不慢地向前走着。
相对于其他两个城区来说,城南算是不折不扣的贫民区,住的大多也都是苦力脚夫等社会底层贫民。
杨对此倒是没太大的抵触,毕竟他自己便是出身于京城贫民窟的人,对此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他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几圈,左转右转,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杨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眼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庭院和破败荒凉的门庭,甚至还有些许的蛛网挂在屋檐和梁柱之间,看起来这片院落已经是人去楼空,荒废许久了。
然而杨作为八境巅峰的大宗师,神识的敏锐程度远非世人所想象得到的,当下便察觉到了几道藏在庭院里的隐晦气息。
那几道气息若有若无,寻常的修行者来此,即便有八境初期的修为,可能都不一定能察觉得到。
但就是这点若有若无的气息所引发的此间天地元气的微微共鸣,落在杨的神识中,却如同平静湖面上的水花一样显眼。
杨嘴角微微翘起,看来自己要找的地方就是这儿没错了。
既然如此,杨也不多做停留,大步地就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那几道气息显然是没想到杨还会继续往里走,皆为一愣,然后便迅速地游动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杨的身后,以犄角之势形成围杀。
只要杨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落入他们的杀阵之中。
可杨却脚步不停,嘴上淡淡地开口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别跟着了,天天藏在影子里也不嫌累么?”
那几道气息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又是一惊,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来者不善。
杨见那几道气息还没有退去的意思,便屈指一弹,几道剑气便从他的指尖迸发而出,刺向身后几个廊柱的阴影处。
只听得从那些阴影中传出了几道闷哼声,随后几道身影被那些剑气直接逼得从影子中狼狈逃出,满脸的惊骇与不解。
自家影子堂引以为傲的独门隐匿法术,就这么轻易地被识破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几位刺客被迫现形之后,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犹豫与惊骇,脚下皆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杨不屑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为首那人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动用影子堂的源血秘法,来与之殊死一搏。
但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一道女声,瞬间化解了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影子,你们退下,让他进来吧。”那道女声如此说道。
“是。”那位名叫“影子”的为首刺客朝着屋内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带着属下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杨随后缓步走入屋内。
等到他进入里屋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并不像之前他想象的那般荒凉,反而是别有一番洞天。
一幅描着前朝仕女图的屏风摆在正门口,隔出了一方颇有意味的小玄关。
杨毕竟还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物,一眼便瞧出了这幅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仕女图中,所蕴含的精妙之处。
这图不仅在于其材质丝织细腻,更在于其工笔画技法巧密而精细,一看便知至少是一位宫廷大师的水准了。
杨再转头环视了一圈屋内的布景和装饰,皆是些贵重精美却又不外显的物件,颇为符合他们王家的风范。
而在那里屋正中,摆着一张由金丝楠木所制成的宝椅,上方的雕饰精美瑰丽,隐隐间竟蕴含着帝王之气。
而宝椅上面垫着一方银狐皮毯,一位身裹黑袍的冷艳女子侧躺在上面,正慵懒地翻看着前方桌上堆积着的案卷。
一枚狼头造型的吊坠缠绕着她麦色的颈脖,静静地搁放在她的胸前……胸上。
她瞥了杨一眼,然后朝着一旁的椅子努了努嘴,开口说道:“呦,我们的大剑仙终于舍得来我这寒舍看看了?喏,椅子在那儿,自己坐吧。”
杨依言在椅子上坐下,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如今毕竟算是有妻室的人了,没事往你这儿跑像什么话。”
那女子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案卷,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听见了他说的话。
杨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忍不住提醒了她:“赵紫萱,你手中的案卷……拿反了。”
那名为赵紫萱的女子先是一愣,然后发现自己手中的案卷果真拿反了,不禁极为恼火,反手就将其砸向杨。
杨随手一伸,稳稳地就将其抓在了自己手上,随后起身将其搁在桌上,笑着说道:“你这也能叫寒舍?别的不说,单说你这宝椅,按理来讲就是只有皇上才能坐的东西。”
赵紫萱是半点不给杨好脸色看,挑眉说道:“怎么,你要跑去你那皇帝老儿跟前打报告?治我一个大不敬的死罪?”
“怎么可能,”杨摆了摆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个稀罕玩意?就算你以王家的威望和重金来威逼利诱,恐怕也没哪个木匠大师敢接下这活吧?”
“当然不是我找人做的,我没那闲情逸致,也不稀罕这些个雕龙画凤玩意,”赵紫萱摇了摇头,“这是前朝的东西,大魏灭国之后,自然就流落民间了。被影子堂长老会那帮老东西给悄悄弄了回来,摆在这里。”
“那些影子堂的长老们呢?”杨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在此连一个七境巅峰水平的都没有感觉到。难道那些长老连一个上了七境巅峰水准的都没有?又或者他们能藏得这么好了,连我都感觉不到?”
赵紫萱呵呵一笑,解释道:“你就别瞎猜了。那帮老东西怕我怕得要死,一知道我要来,就立马搬到别处去了,连这张让他们过过皇帝瘾的宝椅都来不及带走。不要白不要,那我不就笑纳了?”
“关于这张宝椅的传说还挺有意思的,”赵紫萱继续说道,“据说这是那魏哀帝喜爱之物,被他连同那些从天下各地搜罗的美人一起,珍藏在了铜雀台内。后来大魏灭国时的那一把大火将铜雀台烧得一干二净,连魏哀帝本人都葬身于火海,这张宝椅大家自然都以为也随之陪葬了,所以就没人在意其下落。
可谁知其实有一名小太监在火势中趁乱偷偷将其背了出来,几经辗转,便到影子堂这帮老家伙手中了。”
“有些意思。”杨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对了,外面那个你称之为‘影子’的那人,也不过是七境初期吧?怎么其他的那些人就如此听他的话?还不乏有几个七境中期的在其中。”
“他啊,”赵紫萱回答道,“他是被长老会那帮人抱回来的孤儿,自小便展露了一些修行天赋,于是就被那些老家伙寄予厚望,索性取名就叫影子了。”
赵紫萱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他现在刚晋升七境,自然就先得了个小首领当当。那些老家伙自己不敢呆在我这边,又不想让我一个人全权负责这边的事务,于是就派他来我这,算是当个明着的眼线吧。”
杨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赵紫萱也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接话,一时间二人之间陷入了短暂而又尴尬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赵紫萱才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说道:“别东扯西扯的了,我有这么不近人情么?赶紧说正事吧。”
杨有些尴尬地开口道:“确实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陪我去一趟金帐王庭。”
“金帐王庭?”听到这个地方,饶是赵紫萱也都有些惊讶,“你去蒙古那边作甚?”
杨先是将吕晓萌的病情简单说了一番,然后再将李三迪给出的治病药方以及关键药引告诉了赵紫萱。
赵紫萱皱眉说道:“所以你就要去金帐王庭那儿,去杀他们的祭司?”
“不仅仅是祭司,”杨补充道,“由于我的剑意太过凌厉,因此只有八境修为的占星师的心头血才能够压制得住。照这个说法的话,即便是在金帐王庭,也只有一个人符合要求了。”
“金帐王庭的大祭司?!”赵紫萱倒吸了一口冷气,“要在她身上动手脚,你怕不是疯了吧!”
也怪不得她如此失态,主要还是杨的目标着实太过惊人。
蒙古那边的祭司一职本来就地位崇高、神秘无比,更不要说有着“星见”之称的金帐王庭大祭司一脉了。
相传“星见”一脉本是发源于中原地区,来历古老,其能力鬼神莫测,隐隐带着一丝预卜先知的意味。
后来为了躲避大秦帝国的追杀,才逃到了草原之上,当起了蒙古人的祭司之首。
本来世上的传说大都捕风捉影,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说说还行,真要深究起来没几个站得住脚的。
可这则传说倒是有根有据,有迹可查,让人不得不信。
且不说蒙古“星见”一脉的秘法层级明显要高出如今钦天监那帮修行者许多,单是他们祖传的姜姓,就已经彰显着他们家族的古老历史。
现如今担任“星见”——也就是俗称的大祭司一职的圣女,名为姜星媛,更是那金帐王庭可汗完颜喆琛的皇后,二人之间相亲相爱,如胶似漆。
这等情况下还想要对她动手脚,其难度不亚于去那京城皇宫刺杀皇上了。
杨苦笑着说道:“这等行动,只能智取、不可强夺,所以我才会来此找你帮忙的。”
“呵,我们的大剑仙也需要我的帮忙?”赵紫萱不禁讥讽道,“你一人一剑杀过去不就完了?十五年前在京城都不要我帮你,现在倒是跑过来找我了?”
杨有些无奈地说道:“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十五年前的那盘局中,势力盘根交错,形势错综复杂,我自己都不过只是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怎么敢把你也给拖下水?”
赵紫萱咬着下嘴唇,下意识地就想要反刺他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直到最后,她才幽幽地说道:“你为了他能坐上那个椅子,实在是放弃了太多了。云瞻院弟子、綦圣爱徒……十五年前你要是不出手的话,说不得你都能接过他儒圣的这个位子了,值得么?”
说到这儿,她不禁又深深地看了杨一眼。
即便是赵紫萱提到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称号,但杨依旧是面色平静地答道:“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若不是他,我也走不到如今这个地步,因此这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赵紫萱看着他的脸,听着这颇为熟悉的论调,不禁笑了起来:“你呀你,没学着那些书院君子结成文胆,真是可惜了。”
杨也笑了起来:“没办法,书上的那些圣贤道理,就是不肯钻进我的脑袋里,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就出了。”
赵紫萱嫣然一笑,开口说道:“好了好了,说正事吧。我可以陪你去一趟蒙古,但我得先问一问我们家老爷子的意见。”
“王老爷子?”杨有些疑惑,“你都八境初期了,怎么还要像个小孩子似的,连这都要回去禀报一番?”
赵紫萱有些好笑地说道:“我又不像你,孜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我管着影子堂上下这么大的事务,总要找个人交接一下,不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况且照你的话来说,王家对我有大恩,当年要不是王老爷子将我抱回了府上,我早就冻死或饿死在街头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回去禀报一下。”
杨点头说道:“是这么个道理。”
“对了,”赵紫萱开口问道,“你既然要涉险去蒙古的话,吕晓萌你准备安顿在哪里?”
杨显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让她留在你们江宁城里,不仅安稳太平,还能拜托你们王家来照拂一二。”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可没想到赵紫萱却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把她留在这里。”
“为何?”杨有些不解地问道。
赵紫萱淡淡地回答道:“我走之后,江宁城可能就会不怎么太平了。”
赵紫萱指了指下方,然后伸手在自家所坐的椅子上轻轻地拍了拍。
杨顺着她的手低头看了一会儿,却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直到最后杨只得抬起头,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赵紫萱不禁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说道:“叫你看的是椅子,不是腿!”
杨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指的原来是她身下的那张宝椅,旋即便明白了赵紫萱的意思。
连皇帝才有资格坐的宝椅都给搬回来了,其隐隐所蕴藏的野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赵紫萱又瞪了他一眼,才开口说起了正事:“影子堂的那帮老家伙心思不定,一心就想找个机会自立门户。平时也就是有我在这儿盯着,他们不敢有什么举动,要是我一走,他们铁定就会蠢蠢欲动了。”
“这样啊……那我该将她安顿在何处?”杨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赵紫萱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给了他一个答案:“京城外的枫叶寺。”
杨有些惊讶地问道:“那不是你当初治病的地方么?”
赵紫萱点了点头:“没错,枫叶寺的住持方丈玄印法师心怀慈悲、佛法通天。在枫叶寺中不仅能护得她安稳,说不定学学佛法去中和她体内的寒毒,会有一些意外之喜。”
杨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行吧,那就这么定了。等你那边有了消息之后,再来告诉我结果吧。”
“行,”赵紫萱点了点头,“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杨笑着答道:“你一个掌管影子堂的大人物,还找不到我这等小民的藏身之处么?”
“切,”赵紫萱撇了撇嘴,“谁稀罕去查你住在什么地方。”
杨呵呵一笑,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走不送。”赵紫萱摆了摆手,一点要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
杨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自己走出了门外。
那几道阴影这次算是学乖了,见到杨之后便立马散开,远远地躲在一旁,一动不动。
杨笑了笑,径直走出院子。
等到杨走后许久,赵紫萱才悠悠起身,走到门外一跃而起,脚尖在几处屋顶瓦片上轻点,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