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锤子重重击在牛怪的脑门,自己同时被撞飞,倒在女孩脚边。
幸好被撞到的是小腹,虽然痛得翻江倒海,一时爬不起来,但并没什么大碍。如果撞到的是胸膛,恐怕肋骨都要全断掉。
惯性之下,牛怪再奔出几步,才轰然倒在他们脚前。
她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上去乱砍。
砍了几十下,见它不再动弹,才想起韦渐,忙奔回来扶起他。
他的肚子仍然很痛,勉强开口:“做得好!你很勇敢!”
听到这话,她那清纯美丽的瓜子脸瞬间红了,羞愧地低下头。想必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可笑。
他没有看她,而是转过身,观察那边的战况。
只见地上已多了具牛尸,剩下两头,一头腿脚受伤,成了瘸子,但疯狂未减,仍在奋蹄冲撞。
一头脖子鲜红一片,应该是中了西装革履的枪,但妨碍不大,依然健步如飞,追逐着剩下三人。
是的,只剩下三人。西装革履已倒下,一动不动,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很快,腿脚受伤那头被大叔一斧头敲倒。
只剩下脖子受伤的那头了。眼见胜利在望,他们并不急,远远绕着它游走,找机会下手。
牛怪冲了几次,不但没得手,一只角还被黄毛的锤子敲断了。
闪过一边,黄毛得意大笑:“小样,来撞我呀?哈哈……”
牛怪嘶吼一声,继续左冲右突,然后仅剩的一只角也被憨厚大叔的斧头敲掉了。
“哈哈……这贱人没角了,变成毛驴了!哈哈……”
“哈哈……”
“哈哈……”
看来他们并不急着杀它,而是要慢慢折磨它,以泄心头之恨。
再冲两回,它连尾巴都没了,三人更笑得前倾后仰。
韦渐和女孩也在笑,那牛怪却忽然弃了三人,低头向他们冲来。
莫非它以为他俩好欺负?
不敢轻敌,叫声“闪开!”,把校服女孩往右边推,同时自己往左边闪。
铁锤执在手,只等它冲过来。
眨眼间,牛怪已至,韦渐对准它的脑门,奋力一击。却不料锤柄不知几时松了,沉重的锤头在空中脱柄而飞。
他傻眼了。幸好女孩经过刚才一战已镇定很多,韦渐出手时,她也动了,娇叱着,手中刀奋力砍向牛怪前腿。
哧!刀锋深深陷入牛腿骨肉中。由于它前冲的力量太大,女孩把握不住,单刀脱手,被它带走了。
紧接着,它失足跪倒,沉重的身躯与地面摩擦,发出沙的一声闷响。
没想到她也变得勇敢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拖累人的包袱。韦渐松了口气,想上去结束它性命,却苦于手中没有武器。忽然见身边冲过几条人影,各执武器,大呼小叫的围殴仍未能爬起来的牛怪。
原来他们也赶来了。
在斧头和锤子的双重打击下,不消片刻,它的脑袋变成了一摊烂泥。
经过这场激战,每个人都身心疲惫。男的都爬到牛背上坐,武器丢到一边,稍作休息。校服女孩出于矜持,只是抱手站在旁边。
韦渐摸出烟,一一分给他们。毕了,望着那边躺在地上的西装革履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的。”黄毛点燃了烟,淡淡说:“他被撞倒后,身体被踩了很多次。”
没聊几句,远处再次传来那巨大的吼声。
众人苦笑,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才从牛背跳下来,各自拾起武器。有了经验,他们已没有刚才那么慌乱,只是更绝望。
韦渐走过去,寻回之前脱飞的锤头,重新安装在木柄上,敲实。
女孩走到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说:“刚才因为我,你差点被撞死。你……还会再次保护我吗?”
“会的。”遥望嘶鸣传来的方向,他的语气毫无感情。“我们都会保护你。”
“我只要你的保护。”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韦渐虎躯一震,脸瞬间沉下来。回头看她,就像在看着一坨屎:“你为什么认为我有义务专门保护你?你是我亲戚还是朋友?”
如果你曾经受到过刻骨铭心的伤害,你就会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漠。
她有危险时,出于人道主义,他会毫不犹豫去救。但绝不能涉及感情!否则,别怪他翻脸。
她怔住了。原本满怀希望的双眸,凝结成冰。
突然,两道比碗口还粗的红光柱自远方射来,其中一道击中了她的左腿膝盖上方。
这红光的威力大得不可思议,她的腿被穿过的地方,骨肉瞬间化为血雾,留下个圆形空洞。紧接着,失去平衡的下截断肢“啪”地倒到一边。
“啊……”她凄厉惨叫,惊心动魄。
眼见她即将倒下,韦渐一把扶住她,让她坐在地上。然后扔了锤子,脱下自己的黑衬衫和黑T恤,当纱布给她包扎。
血流如注,在地上迅速漫延。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逢逢逢逢”,节奏缓慢的巨响,弄得整个大地都在轻微震动,不知道又是什么状况。但他只是专心包扎,连眉头都不抬一下。
黄毛等人在大声说话,他却一点也听不清。因为她叫得太大声,从未间断。
包扎好后,她仍然叫得跟杀猪似的。他忽然怒了,反手打了她一巴掌:“别吵了!”
她终于闭上了嘴,眼巴巴地仰脸看着他,泪水簌簌直往下流。
大地仍在震动。他拿着锤子站起来,看到了一头牛。很大的一头牛。至少有一丈高,两只角就如两座弯塔。双眼通红,刚才那两道红光应该就是从它的眼睛发出来的。
它正朝人群走过来,每踏出一步,水泥铺成的地面上就多了一个巨大的浅坑。
“他妈的!”身后黄毛忽然骂了出来。“这狗东西这么大,还有激光眼,有锤子也没用啊!”
说完,奋力把它扔了出去。“噹啷”,掉在怪物跟前。
它停下了,望着人群,眼中红芒越来越盛。
猜它又要放红光,韦渐立即仆倒,同时伸出手,把坐在地上的她也拉倒。
果然,红光再次射出。后面黄毛等人也不傻,反应也不慢,都在第一时间闪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韦渐扔了锤子,横抱起女孩,对黄毛等人说:“我们先找个店铺躲一下!”说完拔腿就跑。
这时候已顾不得店铺里会不会潜伏着怪物了。就算有,总不会比这只还可怕吧?
前面是一间琴行,玻璃门两边打开。匆匆看一眼,抱着她跑进去。
琴行很大,摆满各种崭新的乐器,大到吉它、钢琴,小到笛子、唢呐,应有尽有。
一楼并不安全,以怪物的庞大身躯,这薄薄的玻璃门如何挡得住?
于是直接上到二楼,找到间卧室,踢开门,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床很大,很软。
经过这次颠簸,她那原本就绑得不太牢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脸色越来越苍白。也许是怕他生气,她双手扯着床单,紧咬牙关,硬是没哼一声。
韦渐走到窗前,一把将布帘扯下来,卷成一条,包扎在她腿上,绑得很结实。
弄完后,发觉黄毛等人正站在门口观望。见他回头,憨厚大叔忙问:“她没事吧?”
“暂时没事。”
没有药物,就算能止血,也会因伤口感染而死。所以他说的是暂时。
走出去,黄毛摸出烟盒,分派各人:“这店我们检查过了,没有怪物,暂时安全。”
没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他也只是说暂时。
点着烟,韦渐深吸一口,说:“那个牛祖宗呢?”
“还在广场上。”憨厚大叔说。“正在吃西装革履和少妇的尸体。”
靠广场那头的走廊有窗户,韦渐走过去观察。广场上,少妇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怪物满口鲜血,正在嚼食西装革履的尸体。
不敢惊动,悄悄退了回去,说:“怪物这么大,两个人还不够它塞牙逢,恐怕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了。”
“那怎么办?”矮瘦少年扬起手中单刀。“有办法杀它吗?”
憨厚大叔的利斧也依然在,但都不足以对付那怪物。除非有重型武器。
韦德也无计可施,只是蹲下来,背靠墙壁,默默抽烟。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黄毛痛苦地用双手扯头发,突然一脚飞出,踢在房门上。
“啪”,几乎同时,是校服女孩在里面的惊叫。
“别吓她。”韦渐冷冷地看着黄毛。“她只剩下半条命了。”
“我吓她又怎么样?”黄毛愤怒地瞪着韦渐。“反正她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不如把她丢下去喂怪物!等它吃饱了,也许就会放过我们了。”
韦渐脸色变了,陡然扔掉烟头站起来:“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这句话威慑性很大,但黄毛只是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个大笑话。轻蔑地看着韦渐:“长头发的,你知不知道我砍过的人有多少?”
韦渐的头发的确很长,披散而卷曲。
当一个人颓废到某种境界时,就会连头发都懒得剪了。
“我一个人也没砍过,如果你要出手,不妨放马过来!”
黄毛眼眸收缩,双拳渐渐紧握。
眼见冲突即将爆发,大叔悄悄退到两丈外的墙角下,显然是怕殃及池鱼。
矮瘦少年却依然站在韦渐身边,嘴里叼着烟,淡定地看着黄毛。
突然,黄毛厉啸着朝韦渐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