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我正好年纪也到了,舅父派我镇守南天门,以后便常驻军营了。”飞廉随便编了个谎话,才两千岁,刚来没必要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繁缕点了点头。
“起身,走吧,带你过去……”飞廉自己先起身,拉着繁缕的胳膊。
繁缕起身跟着他走。
飞廉带着繁缕来到自己的房间。
‘吱呀~~’一声,飞廉推开了房门。
房中昏暗,借着温柔的月光可只见屋中一床、一桌、一椅,桌上堆着些许书籍,一盏油灯,已然快烧尽了,一个有些破旧的书架和衣柜立在角落,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那床铺被褥有些陈旧,却也干净素雅。
繁缕惊讶于他的居住环境,跟自己在玄云的房间真的是天差地别。
“不好意思,有些破旧……”飞廉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已经很好了……”繁缕回话,总比露宿廊下好。
二人入了屋子。
“你爱看书?”繁缕坐在桌案前,翻着这些他从未见过的书籍问道。
“不过是凡间寻来的闲书,打发时间的……”飞廉席地坐在繁缕对面,趴在书籍上,回答道。
“凡间好玩吗?”
“好玩,热闹,不像九重天清冷的很……”
“玄云也热闹……”说到热闹,繁缕有想起来能让整个玄云鸡飞狗跳的将离。
“与我说说……”飞廉好奇的说道。
“我有一个娘亲,四个爹爹,师爷爷,还有一个妹妹……”繁缕道。
“这么多人,那一定很热闹”
“恩!”繁缕点头,“尤其我家离儿……”
说道将离,他眼中都有光。
“我家离儿生的极其好看,挂着长命锁,满身的清香,偏生好动贪嘴,常常让我偷东西给她吃,为此我挨了不少罚,每次娘亲都罚我抄《六合志》,还有啊,她很爱哭,哭的厉害便如杀猪一般……”
“杀猪一般?”飞廉询问。
“嗯!”
“你见过?”
“未曾,爹娘说的……你见过吗?”
“见过,在凡间……”
“凡间还有什么?”
“多了去了,三日三夜也讲不完,凡人还会建了庙宇供奉我们呢,日日清香,不过得成了名的大神仙才有……”
“奉神仙?”
“嗯,不止,凡间欲望穿梭,奉神的,奉鬼的,甚至奉妖奉魔皆有……”
“竟还有奉妖魔?”
“自然有,有欲必有求,俗人只求心想事成,能全其心愿者,管你是妖是魔,皆是交换罢了……”
“当真想不透……”
“凡人之事自是复杂的,还小呢,想不透也正常,我都想不透……”
“……”
“莫想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明日我看能不能偷溜来看你。”
“好!”
飞廉走后,繁缕一人躺在床上,方才的一番谈话让他想着玄云之心更甚,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的,闭上眼,全是玄云的场景,耳边总回响着家人的声音,。
“繁哥哥,我想吃莲子……”将离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繁儿,你怎么不知道给爹娘省点心,你都两千岁了!”陵游提着他,声音从头顶透下来。
“繁儿,六爹爹又作了新曲,下次教你……”常山摸了摸他的头。
“繁儿,方才你六爹爹教你的六神曲你好好吹,离儿莫闹。”商陆圈住怀里的将离,笑嘻嘻地看着繁缕。
“繁儿,来吃饭了,离儿,你把筷子放下,没规矩!你五叔还没回来呢!”茯神端着碗,放于桌面,正向他走来。
“繁儿,你看这是什么?予你的……”桑寄手里拿着拨浪鼓走向他。
“繁儿,如何?”旋覆满身金光,慈祥地看着自己。
繁缕闭着眼睛,眼中泪水滑落,低落在枕头上。
“师爷爷,爹娘,离儿……”他侧身躺着,紧紧抱着怀中的被子,头埋入被中,暗自啜泣。
终是在丑时上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尚未拂晓。
门被粗暴地踢开,两声‘砰砰’巨响将他从回玄云的美梦中惊醒。
“起来!”繁缕尚未睁开模糊的双眼,却被人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两个天兵二话不说,提着便往门外走。
“闭嘴!”天兵没好气的命令。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若敢乱来,天帝和我师爷爷不会放过你们!”他喊道。
“无知小儿,这是在八部宫,你以为是什么地方?!”天兵轻蔑道。
“你与他费什么唇舌”另一天兵道。
而后二人目不斜视,自顾自前行。
繁缕被揪着,出了八部宫,穿过了许多的不知名浮殿,随着两旁的天兵越来越多,周围的浮殿越来越少,最终被带到了一座偏僻地旧殿前。
天兵将他随手一扔,繁缕本能的蜷起身子,一个翻身,冲散了惯性,没有被丢出去太远。
一双白底金线满绣卷云纹靴子映入眼帘。
繁缕抬头,重台正站于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繁缕。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头顶冰冷的声音传来,很是刺耳。
繁缕盯着他,清澈的眼眸似能飞出刀子来,不语。
转眼看看身后那并不大且有些破旧的殿宇,歪斜的匾额上,那褪色的金漆写着‘刀山火海’四个字,用脚趾头里的臭泥想想那都不是个好地方。
重台见他没有反应,嘴角抽笑。
“呵!我倒要看看,迟些你是否还有这样的骨气!带进去!”
随着重台一声令下,繁缕又被拎着丢进了他身后的一座殿宇中。
在繁缕被丢入殿中的瞬间,殿门‘嘭’地一声,即刻关闭。
门外传来了重台的声音:“繁缕,我是承了天命的,要让你好好修习,既是如此,这‘刀山火海’是我手下兵士修习必过的一关,今日你便从此关开始。”
“呵,也不是难过的关卡,出得此门,便是过了此关。念你还小,给你提个醒,门有钥匙,想要出来,钥匙自寻,钥匙不在最高处,便在最低处,慢慢找吧!”
繁缕眼中尽是嫌恶之情,不与他争辩,多说无益,现下的情况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头上顶着龙修和旋覆,重台不敢要他的命,即是不要命,那便如何都忍得。
门内并无回应,这个重台料到了,丢了一句“好生看着!”便离开了。